五皇子脑袋里“嗡嗡”直响,差点转不过弯。
“所以……父皇真的宠幸了陆宴宁?那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没看见陆宴宁的脸么?醒来的时候没看见陆宴宁人么?”
他垂死挣扎,希望指出贵妃的漏洞。
没想到贵妃更崩溃了,“那个药是我花大价钱从一个江湖神医手中买来的,闻了之后心动情热,不会伤身,还会增加女子受孕的可能,但只有一个缺点。”
五皇子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艰涩道:“会记忆模糊?”
“对。”贵妃缓缓点头,低声道:“醒来之后会模糊之前的记忆,吸入的越多越什么都不记得。”
好巧不巧,那天先醒来的是陆宴宁,她醒来之后看到了皇帝的脸,再看看床上的一片狼藉,立刻明白了一切。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悄悄过去的时候陆宴宁已经不在了,没留下一点她来过的痕迹,我当时思来想去,觉得不妥,虽然记忆模糊,但不是完全不记得,他肯定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若是被他查出来,我和靳家就都完了。”
说到这儿贵妃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懊悔道:“我当时真是鬼迷心窍,完全没考虑被发现的后果,直到陆宴宁走了我才觉得后怕,于是情急之下我找了个宫女做替罪羊,让她躺在陛下身边,我许诺她只要陛下信了,来日后宫必有她一席之地。”
五皇子喉结滚动,已经能猜到后面的事了。
那宫女被权势富贵迷了眼,真的信了,然后躺在惠安帝身边,等程进和侍卫们找到惠安帝的时候,她就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惠安帝醒来一切已成定局,他下旨查了下宫女的行踪,确定那晚确实是她,觉得丢脸也没再往深处查,下面的人知道他的心思,自然也不会触他霉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糊弄过去了,就在那宫女以为自己要飞上枝头的时候,贵妃暗中派人把她打晕扔进了水井里。
“之后我让人用她的字迹伪造了一封绝笔书,说自己愧对陛下,不想成为陛下的污点,以死谢罪,只求陛下善待她的家人。”
贵妃嗤笑一声,眼神有些悲凉,“陛下看过之后没有深究,默许这件事就此结束,所以宫中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一晚发生了什么,连皇后都不知道。”
“那后面你没找陆宴宁?”五皇子脑中一团乱麻,“不对,找了又能做什么?”
他沉默片刻,眼神一厉,“那之后为什么不干脆杀了陆宴宁灭口?”
“你以为杀她那么容易么?”贵妃冷笑一声,“死一个宫女没人在乎,陆宴宁可是正儿八经的贵女,有皇后这个忘年交,有荣国公这个哥哥,还有个丛阳郡王嫡次女的嫂子,谁敢杀她?她一死,势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五皇子也知道这个道理,刚才也是着急了,冷静下来他又没了声音。
母子二人相顾无言,气氛沉重非常。
过了好一会儿,五皇子哑声问:“后来呢?”
“后来我让人盯着荣国公府,陆宴宁很快就从行宫离开了,荣国公对外称她水土不服生了重病,需要回去养病,但回去后去了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他身边的人都是他从沙场上带回来的,十分警惕,武功又高,跟踪的人每次都无功而返。”
贵妃端起茶润了润嗓子,“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我以为是国公悄悄地把她嫁了,直到一年后,忽然传出了陆宴宁的死讯。”
“等等——”五皇子皱起眉,“一年?怎么会是一年?十月怀胎……”
“没错,就是一年,当时我真的以为陆宴宁病死了,如今想来,她怕是孩子一出生就死了,荣国公拖着没发丧,等人死了两个月才放出消息,就是要错开那个时间,让人无法把她的死和生产联系起来。”
贵妃:“后来荣国公抱出一个襁褓婴儿,对外说是自己的儿子,我还以为是他的私生子,完全没想过那是陆宴宁的孩子,因为那孩子生了一双绿色的眼睛,陆宴宁和陛下绝对生不出那样的孩子。”
“当时我很笃定,自以为高枕无忧了,如今我却无法确定,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五皇子脑中一团乱麻,他也无法确定。
那双眼睛确实奇怪,但如果陆行越真的是陆宴宁的儿子,那么极有可能就是惠安帝的种。
可问题是,绿色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皇子和贵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样的困惑和忌惮。
“这件事我们一起查,既然荣国公府那边确定没有异族血统,那就查查皇室这边。”贵妃摩挲着杯壁道:“若陆行越真的是陛下的儿子……”
“那他绝对留不得。”五皇子斩钉截铁道。
贵妃侧目看他,五皇子沉声道:“陆行越此人能屈能伸,又有手段,年纪轻轻就成了帝王心腹,父皇本就欣赏他,若是让他知道陆行越其实是自己儿子,父皇会怎么做?”
“当然是认回去。”贵妃蹙眉不耐道:“皇室血脉绝不可能流落在外。”
“是啊,到时候我们又多了个劲敌。新仇旧恨叠在一起,我们有心求和,他也未必愿意,而且他手里还有沈岚岁这么个神医,夫妻二人联手,怕是太子和老七也不是对手。”
贵妃沉默了。
五皇子也没再催她,事关己身利益,他相信贵妃知道该怎么做。
果然,贵妃捋清思绪后道:“先做两手准备,你我先查着,若是可以,借刀杀人。”
五皇子挑眉,“母妃有计划了?”
贵妃点点头,冲他招招手,五皇子俯身侧耳过去,贵妃低语几句,五皇子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徐徐笑开,“好,儿子知道了。”
两人敲定计划后五皇子便离开了春华宫,无人知晓这里发生过什么,也没人听到母子间这一番惊世骇俗的对话。
那只是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
沈岚岁闲来无事,去医馆转了一圈。
忙了大半天,从医馆出来后她路过一处卖花的摊子,挑了一捧早春的红梅,乘马车往北镇抚司去。
今日她无事,去接她家三郎回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