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虹继续说道:“说来惭愧。”
“还在山上时,我说若是我不死,回到家中必请人剿虎。”
“可实际上,我余家在长乐县虽有几分实力,可要一次性拿出几万两也是伤筋动骨,且我如今并无大碍,家中长辈也定不会同意我胡来。”
“所以,我虽放狂言,然实难做到。”
郑夏默默不语,这几万、十万两的,听得他头皮发麻。
他身上拢共就五百多两,还是卖妖兽赚的,完全插不上嘴。
听个几万两或许没什么感觉,以为不是很多,若是把它换成新国的货币,便能看出是一笔巨款。
如今新国银价一克约六元,一两五十克就是三百,一万两便是三百万,十万更是三千万。
这么多钱,就郑夏知道的,在新国也只有百分之二的人能拿出。
而且很多人一旦拿出,同样会伤筋动骨。
这时,一旁病床上的单奔忍不住道:“哼!晦气!”
“那些个当官的就是怂,怕这怕那的,一点也爽利。”
“要我说,余兄,这次受伤大家都有份,剿虎肯定不能让你一家出力,干脆这次回去,我们七人各自去劝长辈。”
“每家拿些钱出来,请个高手把那虎妖给剁了!”
“我看那虎妖的毛皮就不错,是副炼法器的好材料,说不定碰到个有意向的,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全身包扎不能动弹的肖青也说道:“确实是这么个理。”
他还提出来一个很好的方案,“可以去天机楼附近贴个告示,天机楼有规定,如果找他们炼制法器,能够提供全部原材料,便可省去一半费用。”
“如此便更有成效!”
他身上中了陆山君七八道风刃,每一道都深可见骨,小半月都只能躺在床上,以他的性情实难忍受。
余长虹说道:“倒也是个办法,就是时间难定,恐有变数。”
郑夏说道:“或许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那虎妖是个心思狡黠之辈,此时得了记先生的功法,肯定会找个地方潜心修行。”
“没个十几二十年,怕是没心思出来作乱。”
“毕竟中三境可不是那么好晋升的。”
余长虹疑惑道:“记先生?”
很快反应过来,“是山上那个人?”
“嗯。”郑夏说道:“他给自己取名记缘。”
“郑兄。”余长虹郑重道:“这个记缘或许是个高人,但恐怕不是良人。”
“我等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若有机会定会报答!”
“但观此人之前言论,透露着一股凉薄,在他眼中,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没什么所谓,还是不要和他有过多交流。”
郑夏心道:“已经晚了,我已经和他有过长谈,还想着他身上敲今后的功法呢!”
不过余长虹说得对,记缘之前的对话确实透露着一股凉薄之意,仿佛无论死多少人,他都不在乎,百亿、千亿,乃至死绝了,他也不在乎。
这世上没有天数,就算有,天也不在乎!
但郑夏却对记缘有种亲近感,没有缘由,就是直觉。
和几人聊了几句,郑夏就离开了病房,来到医馆大堂又与宋静云告别。
他便回到了县营。
此时宋涯已经归来,从廖熊口中得知,他们都知晓了牛头山有筑基境虎妖的事,廖熊还惊奇他竟然还活着。
之后宋涯找上了他,问了他和牛头山相关的事情。
郑夏如实告知,但隐去了和记缘深谈的事情,只说没多久便下了山。
现在他也是真气境,可以用真气控制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所以宋涯辨别他撒谎的办法,已经不好使了。
通过宋涯得知,确实如余长虹所说,县衙并不打算剿虎,也没那个能力,只让人发出告示,说牛头山有恶妖,县民不得靠近。
府衙态度暂且不知。
身上没有事情,天色还早,郑夏想起该给自己买套房子,好在这个世界有个固定的居所。
不然一直住在客栈也不方便。
老刘给他介绍了一个牙人,郑夏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房子大小无所谓,位置也可以僻静点,就一个要求,能让我尽快住进去,最好是今天。”
那牙人听完要求,不动声色扫了他一眼,眼睛转了转,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惊喜道:“哎呦,客官。”
“您可是赶巧了,这还刚好有套合适的房子,房子的原主人欠了赌债,被债主追得紧,没办法就想把房子卖了。”
“可他房子说实在有些破,加上位置不好,便一直没卖出去。”
“心里急得很,若是客官此时去买,凭借我三寸不烂之舌,定能帮客官要个低价!”
一听到房子原主人是个赌鬼,郑夏下意识就皱了皱眉,说道:“没有其他房子了吗?”
牙人回道:“有,当然有。”
“只是要今天就能腾出来的,那便只有这一家,您要是能多等几天,我保管能给您找间上好的房子。”
郑夏看出了这牙人的打算,估摸着这房子应该是他手上的不良资产,不好出手,所以想落在他头上。
毕竟正常人一听房屋的原主人,和赌有关的话,心里就会琢磨,自己买了这房子会不会惹得一身骚。
思来想去,他最后说道:“先带我过去看看。”
“好咧,您跟我来!”
到达目的地,是城西靠外侧的一处小院,兰山县城很大,城墙依山而建,也包了几座小山在内。
这座小院便在一座小山的脚下,周围房屋很少,只如方桌上零星散落的几粒豆子,人烟稀少,大白天也不吵闹,十分僻静。
还未正式看宅院,光是这外面的环境便已经让他满意了。
牙人带着他继续向前,很快来到一间四方的宅院前。
说是宅院,其实更像是农家小院,从外面看,占地约在一百平左右,四边用土砖墙围着,白灰刷的墙皮已经脱落大半,露出里面黄褐色的草土砖。
榆木做木门早已褪色,上面满是坑洞,还有不少被虫咬蛀蚀的痕迹,门上的铁锁也已经生锈,看上去有不少年头了。
房子外头还有个菜园子,用栅栏围着,也有五十平。
砰砰砰!
牙人先是敲了敲门,又扯着嗓子喊道:“陈二,起来开门,有人来看房!”
没多久,门吱呀一声打开,站出来一个有些颓靡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