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警方接连突袭了南兴社数个贩毒网络和仓库窝点,击毙了十数名毒贩,逮捕了涉案人员几十人,查获了几百公斤的毒品,南兴社在乾州市的整个贩毒业务几乎被连根拔起。
连带着南兴社暗堂旗下的一些KtV、酒吧等场所也因为涉案被一起端掉查封了。
而当夜,乔凡浑身是血的找到了张琰家中,跟他汇报此事。
“什么,据点都被端了?!”
乔凡坦言他和阿盛被警察给盯上了,随后警方迅速展开了行动。
乔凡也是在阿盛等人的掩护下才从警方的围剿中逃脱。当然,这一句话是编的。
这一夜警方捣毁的窝点中,至少有一半已经被乔凡提前清理掉了。
张琰也是非常震惊,他并未从上头得知任何的消息,于是迅速将此事汇报给了如今的南兴社长周长义。
周长义闻言后,先是表现的很惊讶,而后却是露出果不其然的笑容,但面色依旧有些难看。
“许煌,你说的没错,这乔凡果然有鬼,他刚从缅邦回来,他负责的整个毒品业务就被警方连锅端了。”
挂断电话后,周长义看向一旁擦拭眼镜的许煌。
“无妨,反正暗堂的毒品业务对我们而言也迟早是颗会爆炸的雷,利润虽高,但风险着实太大,被端就端吧。”
许煌一样表现的丝毫不慌,“倒是这乔凡,行动这么迅速,是真不怕暴露身份啊。”
他们是明堂出来的,致力于将南兴社业务逐渐洗白上岸。能明着合理合法的赚钱,为什么要在暗地里卖命呢?
所以他们早就想与一些危险的暗堂业务做切割,就比如毒品。
对于这个危险性极大的业务,他们早就想放弃了。奈何之前掌握在冯枭手中,这人是要钱不要命,一直把这业务保护的死死的。
周长义倒是不介意毒品业务被端掉,只要不牵连到整个南兴社就行。
也得亏毒品业务非常独立,只要警察没有抓到乔凡头上,就不会牵扯到整个南兴社。
“这次行动我都没有收到通知,看来警方也是有能人出现了,估计是先斩后奏。”周长义又翻了翻手机,发现自己的确没有收到任何警方行动的通知。
因为此次事发突然,特警与缉毒警行动之前都会上交手机。一些安插在警方之中的卧底还不知道要行动做什么就把手机上交了,根本来不及传达消息。
而钟柏宇也没有对上面进行汇报,等局长知晓此事时,整个乾州市已经变天了。
很快周长义和许煌就得知了让他们震惊的消息,因为贩毒所获的资金需要通过中堂的一些业务洗掉,所以钟柏宇又顺着他们的资金链路把他们的洗钱据点也捣毁了,并且带队不断捣毁着南兴社的各个秘密据点。
当然,其中有不少是小玄和尹北陌在南兴社探查得来的线索。
这下南兴社岌岌可危。
中堂负责的是整个南兴社的后勤业务,除了包含人员的调查登记,还有非常核心的南兴社资金业务。
包含资金的运输与洗钱业务,放贷业务,还有各种武器的走私运输。
基本上属于南兴社的核心大动脉,一旦被捣毁整个南兴社都会瘫痪。
如果警方端掉了毒品业务,周长义他们本就对暗堂业务不屑自然觉得无所谓。
但洗钱的资金链一断,可以说整个暗堂的许多收入都会崩盘,无法成功洗白成合法收入用于帮派内使用。
这下许煌的面色难看起来,让周长义拨通了张琰的电话。
张琰并没有因为毒品业务被端而责罚乔凡,反而是让他在自己家中洗澡好好休息一宿。
乔凡对张琰如此淡然的表现反而起了疑心,表面进了浴室洗澡,实际上却是只打开了花洒营造出有人洗澡的氛围。
此次缉毒行动开始,乔凡就做好了展开彻底捣毁南兴社行动的打算。
很快,乔凡就听到了张琰在外面接了个电话。
具体对话乔凡听不清,哪怕通过『黄金体验』穿墙去听,也只能听到张琰的应答:“嗯,好,我会处理好的。”
张琰收起电话后,乔凡就走出了浴室。
张琰看见他完全不像洗过澡的样子,面色也是一沉。
“我其实非常的信任你。”张琰叹息了一声。
此话一处,其实已经表明,张琰知晓乔凡是卧底了。
于是乔凡点点头:“我看得出来,您也确实对我很好,我非常的尊敬您,但我很抱歉。”
不可否认的是,张琰是整个南兴社中,为数不多他真心尊敬的人。
相比周长义、冯枭和许煌等人,乔凡对张琰是非常有好感的。
张琰听到乔凡的话,却是淡然一笑,直接转身走向沙发,然后缓缓的坐了上去,然后朝乔凡比了个请坐。
乔凡见对方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他也不愿意主动对张琰出手,于是默默地走到沙发的另一边坐下。
“有人和你讲过南兴社是怎么成立的吗?”张琰开口问道。
乔凡摇摇头,他一直对南兴社的了解都不深,如果不是因为一系列的巧合,他可能此生都不会与南兴社有任何的接触与纠葛。
张琰笑了笑,抬起头,看向天花板,思绪却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开始给乔凡讲起了南兴社的故事。
南兴社之所以叫南兴社,因为最早他的确只是一个社团之类的形式。
正直上个世纪国家成立后,经济快速发展,各种公司工厂开办,许多人投入到工作当中。
而南兴社只是一群年轻人创建的一个小社团,一开始人并不多,他们一起从乡村走出,想在城市里闯出一些名堂,因此凑在一起称兄道弟。
他们推举了一位斯斯文文的年轻人担任社长,因为他的文化程度最高。年轻的社长说大家要团结一心,不能被人欺负了。
而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如果有成员在公司或者社会上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社长就会亲自带着社员们去为其讨回个公道。
说白了,就是仗着人多一通打骂威胁,让那些大老板知道他们这些底层员工也不是好欺负的,进而为这些底层员工谋取福利,免受欺负。
时间一长,许多遭受不公正待遇的人都来加入南兴社,南兴社也一一为其讨回公道,而后越来越多的人听闻这个消息,都慕名而来加入南兴社希望能得到其庇护。
而南兴社也就因此飞速的发展壮大,一跃成为乾州市的地头蛇。
不但没人敢欺负南兴社的成员,反而是这些成员去要挟勒索一些小公司小企业,收缴保护费。
从被压迫者,摇身一变成为了压迫者。
压迫着比他们更弱小的存在。
说白了最初的南兴社不过是个工人们抱团取暖的小社团,仗着一腔热血和义气,在社会上闯出了名头。
逐渐到了八九十年代,真正的黑社会兴起。
南兴社收了许多商家与公司的保护费,自然也承担起了保护他们的责任,因此会和其他前来挑事的黑社会打架斗殴。
原本年轻的南兴社长也已经老了,他开始制定一系列的帮会规章制度,严格入会的要求条件。
再随着毒品之类的流行,一位得力的年轻人主动承担了这一项暗中的业务,并把社团内有血性的成员都带走,慢慢形成了暗堂;而另一个理念截然相反的年轻人则认为,黑社会必将遭到国家的打压,如果不想被清除,最好开始洗白,并通过多年来的累积经营正当企业。
由此,南兴社三堂的规模逐渐构成,冯枭带领的暗堂,周长义负责的明堂,以及张琰管理的中堂。
在后来的扫黑行动中,南兴社中堂与暗堂都彻底销声匿迹转入地下,周长义则靠着明堂摇身一变成为了当地知名的企业家,也通过合法的收入弥补了被暗堂业务被打压后的资金紧张。
张琰是南兴社最初的创立人之一,那位最初的社长是他心中唯一的好大哥,他也发誓一生追随他。
他看着好大哥结婚生子,还曾到他家中担任管家,就连社长的儿子都认他为干爹。
直到零几年,社长的儿子夫妻俩在一场车祸中丧生,只留下了年幼的女儿,也就是安秋澜。
而造成那一场车祸的人,正是一名瘾君子,并且不久前才从南兴社的贩毒网络中购买了毒品吸食,而后驾车,酿造了这一起车祸。
老社长和张琰都痛心疾首。
但此时毒品业务已经成为南兴社重要的资金来源,所以老社长再痛恨毒品,也最终没有下定决心将这个业务从南兴社彻底切割。
张琰看着乔凡笑了笑:“当你告诉我毒品业务几乎被彻底端掉,我挺震惊的,因为我着实无法下定决心与其切割,而你却帮助我了解了这个想法。”
边说着,张琰的脸上显露出释然。
乔凡听完张琰的讲述沉默不已。
一个最初的民工社团,逐渐发展成为笼罩整个乾州地区的阴影。
最初的本意是保护底层人民不受欺负,最后却演变成让无数底层人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