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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公公带着一点期待问他们,很想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但是浮大白挠挠头,摊摊手,不大好意思的告诉他:

“这个……没错!是这样!”

钱公公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很失落。

这事闹的,他以为他碰上了一窝天才,结果……

也不能说浮家人不聪明,很聪明,记性好,认字儿也快,但是有一个问题。

这些大人和大点儿的孩子,显然没有小孩们记性好,这个没什么问题,问题是老浮家的小孩都是谁呢——

五郎、兔子、六郎、阿元、杏子、牛娃,一家子里头最缺心眼儿的,脑子最不好使的几个,最有认字儿的天分。

真是,缺掉的心眼总会以另一种方式找补回来。

家里那些脑子好使的像是浮大白老杨氏浮三白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什么的,教也能记住,但是显然没有他们学的快。

而且女娃学的比男娃快,个越小岁数越小学的就越好。

他们家只要到了十岁和十岁往上,就没那么灵了。

钱公公的本意主要是想教教这家的孩子们,但重点是三郎、四郎还有大郎、二郎这几个脑子好使点儿。

四郎虎脑差点,但是虎头灵,脑子活。

阿元那几个是顺带的,因为说话什么的能感觉出来,这几个脑子不太好使。

何况那三个女娃也不能考官,念书是好事儿但是不念影响也不会太大,父兄们要是有出息了,她们怎么都对。

但是现在来看,真要想着念书科举,最容易供出来的就是五郎、六郎和牛娃。

可这三个男娃,就是仨傻小子。

前两个就知道玩那个鸟儿,给那个肥啾喂的要多胖有多胖。

而且没有主见,还缺爱还是怎么的,家里人一夸就找不到北,让干嘛就干嘛。

后一个小牛娃,天天跟着几个姐姐后头打转,姐姐说什么是什么。

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就对跟着姐姐有兴趣,姐姐干什么他学什么。

完了这几个姐姐吧,兔子还干点活,不老玩儿,牛娃还看脸不太爱跟着她,主要跟着剩下这俩。

但剩下两个就爱凑热闹,聊八卦!

以阿元为首,什么东家长李家短,村里谁家老娘们儿怎么怎么样,她门清儿,当当当一讲,杏子牛娃就跟着听。

就这样下去,这孩子长大以后不是女人堆里的浪子,就是女人堆里爱传闲话的浪子。

大姑娘小媳妇们的好朋友,这能有出息不能有啊!

但话再说回来,那些人再聪明年纪到底有点大了,真要行,五郎六郎一定不行,那样的性格板过来还好,板不过来早晚被人坑了,供也是白供。

三郎四郎多下下功夫还有希望。

牛娃最可能出息,但他还不乐意和姐姐分开,俩姐姐学他就跟着学,俩姐姐玩去了他转头就走,你教他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那心里跟长草了似的,谁说都听不进去,你说他,他就吧嗒吧嗒掉着眼泪问你:

姐姐们在哪里?她们会不会很想和我一起玩?你可不可以放了我?让我去找姐姐们,我好想念她们!

他想念什么他想,抬头就瞅见了,就不行,就得跟着屁后头转悠,这样下去能有什么出息?

钱公公看的明白,给他们掰开了揉碎了分析了一通,唉声叹气的啊,好半天才说:

“你们要是有那个供读书人的心,以后有了钱就供虎头虎脑。

牛娃其实学的最好,但供牛娃,你们就得狠下心,找个先生把他远远的送走,不让他见着姐姐们,就让他学习。

要么就给阿元几个找个女先生,让她们也学带着牛娃,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你们早晚还得给牛娃另找先生。

但这两种法子,中间花费的钱财精力都太大了,这个孩子也明白事儿,但是就爱跟着姐姐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改?

虎头还机灵点,虎脑脑子没哥活,但好在听话,可这两个孩子太爱玩了,也非得板着性子,不让他们玩儿,下苦功夫才能成!

其他的都没这三个合适!有钱可以供着读读书,没有坏处,要是钱不富裕,只有这三个成的可能最大!”

这都是好话,每句都有道理,钱公公是真想报答他们,才会费这个心。

但是这个话说的,虎头虎脑那个眼珠子都瞪圆了:

啥!!!不让我们玩了?!!

牛娃一点不比俩人强,眼睛一闭仰头就嚎,都要发出狼叫了:

“你怎么那么坏!我还叫你二爷爷,你却要把我和姐姐们分开!

我做错了什么?我们只是姐弟感情好!

你为什么要这样拆散我们!你是不是妒忌我有姐姐?!

那我也不给你!我的!我姐!哇呜——”

边走边哭,那个惨样,仿佛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就这还没耽误他一手拽一个姐姐,眼泪鼻涕可以不擦,姐姐必须拽着。

有坏人,见不得他们感情好,万一一撒手给他抢跑了呢。

钱公公那个气啊,就同着这些人说:

“你们看看,哪句话我没说对?”

一家子看看这些个孩子,也不得不承认,人家说的都有道理。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

现在钱公公还是接着教她们,秦明义除了躺着养伤干不了别的。

每天往板车上一躺,特别踏实,什么都不用想,想了也没用,饿了吃,困了睡。

米没了就给他煮点肉汤,别看伤成这样,这两天还胖了不少。

一行人热热闹闹往前走。

走了好几天,赶在十一月二十八这天来到了洛城城门前。

秦明义躺在板车上,虚弱的伸出手:

“快扶我起来,我去给你们探路去,我去打探一下城门是否安全,我要……”

浮四白还天真的问呢:

“不对啊?你不昨天就能坐起来了嘛?今儿怎么还得扶了呢?”

秦明义特别尴尬,但是他用更虚弱的声音说:

“昨天,咳咳,大概是昨天起猛了,今天咳咳,更严重了。

没事儿,让我去,虽然我可能被人逮了,但是只要你们平安,又算的了什么呢!

秦某向来有恩必报,有仇必偿……”

老浮家就看他搁哪儿演。

钱公公也很尴尬:

没想到的事儿。

秦明义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一路都学坏了,好好一个浓眉大眼的耿直汉子,现在面目全非的。

好陌生的样子!

钱公公搓着手低头不吱声。

秦明义觉得自己演的特别好,但怎么就是没有人接茬儿呢?

老浮家冷眼看他演,等他实在没话了,都开始说起昨天的肉汤好淡了。

浮大白抄着手才说:

“算了吧,还是我们去,省的你们被逮了去。”

秦明义答应的特别痛快:

“那就麻烦了,诸位大恩大德,秦某没齿难忘……”

就那套词儿,老浮家这些人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都能背出来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浮大白顺手抄起阿元,让自己变得更憨厚无害了点儿,给看着最无害的兄弟使了个眼色,浮四白也抄起了杏子。

然后牛娃看着两个将要离他而去的姐姐,抱上了浮四白的腿哭咧的说道:

“带我一起走!”

浮四白这个气啊:

“我哪儿有富裕手啊!”

牛娃倔强道:“我可以自己走啊!”

浮四白气的直瞪眼,牛娃眼睛瞪的更大。

最后一个爹抱一个闺女,腿边还坠着一个牛娃往城里走去。

老浮家一群人,找个不显眼的地方,猫好了,等着他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