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很烦的李氏,第二天起来心情已经重新好了起来。
浮大白也笑的饕足意满越发黏糊,阿元本来心情就很沉重。
再一看爹那笑的神情不堪入目,还紧着往娘跟前凑的模样。
阿元:……本!来!就!烦!
“唉呦!”阿元拉拉着小胖脸,用力的叹息一声,感觉嘴里的香喷喷的饭都不香了!
满心沉重的只吃了满满一大碗,就兴致缺缺的背着小书箱催着爹爹快点吃完,好送她去赵府。
浮大白看她那痛苦的表情,活似认命的犯官让他们快点送他们去诏狱时的德行。
像是想早死早超生似的。
阿元平日里就不怎么爱学习,夫子又严厉,确实上学这事有点让她痛苦。
但去赵府能用最少的钱学到最多的东西,还可以和朋友一起玩,所以两两相抵,负负得正,不说算是愿意去,至少能说是去的不算费劲。
这么痛苦又烦躁……
别说浮大白了,一家子都看出了点不对劲。
可是为什么呢?
阿元不想说谎,但她可以坚决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并左顾而言他顺便挤出几个真诚的假笑,装作开朗小姑娘的模样。
大家没有什么闲工夫纠结一个小孩多变的心。
摸不着头绪的李氏也只能按了按死命蹦跶的右眼皮,说不出心烦意乱的目送着爷俩出了门。
唯一可能意识到不对,阻拦住阿元的老浮头,因为连续好多天半夜都在蹲守,生怕阿元闹出点儿事儿来,今天困的压根没起来,自然也没注意到。
天下事无巧不成书。
浮大白倒是问了一路。
可阿元那个嘴严的,就是放诏狱里也怕是非得上一遍刑才能撬开口。
眼瞧着赵府近在眼前,浮大白嘬着牙花子拉住了她的小书箱。
阿元望着赵府牌匾视死如归前进的脚步它突然就进不动了,握着拳试图努力的往前走了两步……嗯,没有用。
阿元疑惑回头:
“啥事?”
浮大白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心虚来。
但瓜娃子的脑子显然不够使,甚至没怀疑自己可能哪里漏了馅,就是单纯的疑惑,他又捅咕自己干啥,那个起疑又略微防备的小模样。
怎么说呢?
就和平时阿元看浮大白的表情一模一样,生怕某人坑娃。
神情流露的自然到浮大白都有了一丝心虚,莫不是她回忆起了他手欠的那些年,继而讨厌上了和人相处?
不能吧?浮大白感觉他近几年已经沉稳了不少了,再也不是那个爱偷摸欺负闺女的爹了啊。
“嗯……没事,去吧。”
心虚的人很难追问某件事,浮大白沉吟了一下,还是没察觉出哪里不对,昨天看她和赵府小姐道别时的样子,也不像闹了别扭或者被欺负。
想不出所以然只好胡噜了一下阿元的小脑瓜,还格外手欠的屈指弹了一下,示意她可以走了。
阿元莫名其妙被弹,脑袋老疼了。
泪汪汪的捂着头,生气的哼了一声,用力躲了下脚,一边用力往前走,一边说着:
“你弹我!你又弹我!我不跟你好了!这次我一定要告诉娘和奶奶,你给我买什么我都不会和你好了!”
浮大白看着她恼羞成怒的胖娃生气走的背影,险些快乐的笑出声。
还要贱兮兮的说一句:“不能吧,上次某个小孩不是还说什么——
‘你是我最最最好的爹爹,给我买一串糖葫芦吧,一串,就一串我就原谅你了,要不你再弹一下吧,就给我买一串吧,我最最最最好的爹爹’嘛?”
浮大白学阿元得语气好像一只口吐人言的憨熊,听着就显得说这个话的人不咋聪明。
阿元羞的脸都红了,愤怒的回过头:“这次我真的真的不跟你好了!”
说完就加速冲进赵府。
浮大白笑的不行,看她一脚迈进门槛,这才转身离开。
阿元也是踏进门槛的一瞬间,就突然意识到——
哦!他刚刚拉住自己,是不是发现了点什么?
圆溜溜的眼睛,顿时睁的更圆了。
阿元也那股偶尔机灵的劲儿又冒了出来,脑子里忍不住在想——
自己虽然不能出卖小姐妹,但是家里人都很了解自己,如果她家里人‘不小心’自己发现了不对劲,暗戳戳跟过来,或者不让她来,那今天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嘛,她是不是也就不用挨揍了……
为什么她早就想不到呢?
一回头,爹早就没影了。
阿元的思绪飘啊飘啊飘,悔啊悔啊悔,悔的赵茹示意她快点从狗洞里钻出来的时候还在悔……
赵茹趴在墙外,用气音小声道:
“阿元,你快一点,这个洞够大,你不会被卡住的!”
赵茹贴心的安慰并没有什么用。
阿元反而更难过了好不好,她担心的是这个洞够不够大嘛?
再说,她虽然圆了一点,但区区一个狗洞……
嗯……
阿元低头看了眼她被卡住的小肚子,开始明明很好过的啊。
阿元支棱着上半身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指头敲地,心里想着干脆就卡到被发现吧,嘴里却迟疑的说着:
“我觉得你家二黄在扒拉我的屁股,它咬人嘛?”
深知二黄狗脾气的赵茹:……
墙外接应,同时也深知姐妹家二黄狗脾气的江烟烟,裴素潇,邵林芳:……
沉默……
沉默是曾经鼓励二黄咬人时那不该有的快乐……
邵林芳暴脾气的小表妹白辛拉着邵林芳的手疑惑的歪着头问着:“姐姐,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呢?”
阿元看着赵茹补充道:“说起来刚刚你把它从洞里扯出去的时候,它好像表情不是很快乐……”
毕竟哪个狗能接受,好好的狗洞爬到一半就被人薅着尾巴扯回去,下一秒又被人抢了狗洞啊!
赵茹的表情微僵,趴在地上试图把声音透过阿元小肚子传递回去:
“二黄!你要是敢咬她,我连你狗窝都给你掀喽!”
龇牙咧嘴的狗叫停顿了一下。
就在大家都准备放心把阿元薅出去的时候,那叫声却更龇牙咧嘴,气急败坏,恼羞成怒了。
显然,刚刚的威胁非但不起效果,还触怒了一只脾气本就不怎么样,虽然狗窝狗洞狗盆一应俱全,却至今无一母狗能看上的中年暴躁老黄狗。
阿元:……春梅!救命!
奶奶!救命!
或许爹也行!
反正……救命!!!!!!
阿元想叫,但她叫不出来,可表情说明了一切。
赵茹越威胁,阿元越惊恐。
江烟烟和裴素潇试图把她薅出来,但显然卡的有点死。
到底是邵林芳反应快一点,让两个丫鬟上前把阿元弄了出来。
也亏得那俩丫鬟劲儿够大,当场来了一个徒手掰砖,不然阿元失去的绝不是一只鞋那么简单。
几人弄出了阿元,立马拔腿钻进马车就跑。
她们的计划是趁着中午午休支开丫鬟溜出来,邵林芳她们先去江府接了江烟烟,再来接她们。
到了西市附近,把马车随便藏在哪里,就去玩。
等家里人发现再开找,再到找到她们肯定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这个计划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出师不利。
阿元神情萎靡的堆碎在马车里,心疼她的鞋。
赵茹翻遍了全身,唉声叹气的表示自己忘带了钱。
说着还忍不住嘀咕道:
“明明我拴腰上了啊。”
裴素潇和邵林芳都觉得她一准是跑的急,不定落在哪里了。
阿元那三瓜俩枣的零花钱也就够给自己买双鞋,兴许还剩几个散碎铜板,根本不够花。
好在邵林芳和裴素潇带够了钱,而且大方的表示她们可以请客。
江烟烟虽然也是从家里偷溜出来,但准备得挺充足的,不仅带够了钱,还带了一把鞘上嵌着宝石的小匕首防身。
虽然没开刃吧,但还是给赵茹,白辛羡慕坏了,连忧心忡忡的阿元都来了点精神。
邵林芳年纪大一点,性子又沉稳,这种匕首自己也有,且还是开刃的,并不觉得稀奇。
再加上她对舞刀弄枪没什么兴趣,也只是看了两眼那鞘上的宝石,就移开眼,去和同样不感兴趣的裴素潇说话了。
任凭阿元几个围着那不大点的匕首叽叽喳喳个没完。
等马车到了西市,阿元已经重新精神起来了。
阿元破罐子破摔的坚信,挨打一定很痛,但如果她带着快乐去挨打,虽然还是很痛,但至少她快乐过!
随便给阿元买了双鞋,几人就高高兴兴的跑进了西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