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完整的读完大学,但马上要走了,吴中元还是感觉失落,说失落也不太对,应该说是怅然若失,有几分留恋,也有些许遗憾。
不过该走还是要走,走的时候是个周末,临走还不忘跟班主任打了招呼,只说自己家里出了点事,要赶回去处理。
没有跟任何人告别,连同宿舍的宛山海和王纪泽问起,他也只说要回家一趟,没有过多的解释,也没有依依不舍的道别。
他只带了很少的一些东西,都是在回返之前可能会用到的,带太多东西也没用,因为他不可能将这些东西带回去。
知道吴中元今天要走,王欣然根据他的要求事先准备了一辆汽车,但是直到吴中元上车的那一刻,她都不知道吴中元要去哪里。
“去哪儿?”这个问题王欣然早就想问了。
“回黄县。”吴中元说道。
此前王欣然曾经去过黄县,这次连导航都不需要了,轻车熟路,很快就离开市区,上了高速。
王欣然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但她忍住了,因为她很清楚有些问题就算问了,吴中元也不会说。
一路上吴中元都没有说话,快到黄县时,他终于开口了,“知不知道我哥在哪儿?”
王欣然摇了摇头,“你师兄反侦察能力很强,我们一直在找他,却始终没有线索,这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吴中元点了点头,王欣然说的应该是实话,如果他们能找到林清明的话,早就拿林清明当筹码来跟他谈判了。连他们都找不到林清明,他更没希望,除非林清明主动跟他联系,但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林清明很清楚给他打电话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你在担心他?”王欣然问了句废话。
既然是废话,也就不需要回答了。
“你想带他回去?”王欣然又问。
吴中元还是没有回答,有些事情是明摆着的,林清明犯了死罪,留在现代是死路一条,只有带他回去,才有一线生机。
“你自己都不一定回得去,还想带他回去?”王欣然摇头。
“留在这里,他会死。”吴中元说道。
人的耐性都是有限度的,到得这时,王欣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你好像很有把握,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通过什么方法回到过去?”
“很快你就会知道的。”吴中元随口说道,不是他故意卖关子,而是他不敢过早的透露,他得防着王欣然,确切的说是王欣然背后的那些人。
吴中元越是不说,王欣然越是好奇,“据我所知虫洞的出现都是非常偶然的,无法人为控制,也没有持续性,你到底怎么回去?”
见王欣然憋的难受,吴中元有些于心不忍“他们为我创造了回去的条件。”
吴中元不说也就罢了,一说王欣然更加好奇,“什么意思?”
“很快你就知道了。”吴中元说道。
王欣然很憋闷,也很生气,但更多的还是无奈,这时已经到了收费站,王欣然交费下了高速,“去医院?”
吴中元摇了摇头,“之前去过了,不去了。”
“那去哪儿?”王欣然问道。
“回去看看。”吴中元随口说道,说完,见王欣然皱眉,抬手南指,“往南开。”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回到黄家村是下午三点半,中途吴中元下车买了香烛和白酒,故此王欣然知道他要回去祭奠早已死去的师父。
车子停在了村东的路口,吴中元没有上山,直接自山下遥祭,按照道家的说法,下午并不是祭奠的好时辰,但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切从权,烧过香烛,洒过白酒,磕过头,吴中元回到了车上,“走吧。”
“不回村里看看?”王欣然问道。
吴中元摇了摇头,农民并不是淳朴善良的代名词,当然,淳朴善良的也有,但这个村子的风气不是那样的,这个村子的人很排外,师父生前带着他们住在这里,没少受人白眼儿,如果真的尊重他们,村民也不会给他们起老鬼大鬼小鬼这样的外号儿了。
王欣然开车调头,“你好像很有把握。”
“为什么这么说?”吴中元问道。
王欣然冲北面山头儿努了努嘴,无言之意是如果他没把握,就不会过来拜别师父。
吴中元没接话,事实上他的确有把握,因为有两个巫师在等着他,即便其中一个出了问题,另外一个也能送他回去。
“再去哪里?”王欣然问道。
“往东上大路,然后往南开。”吴中元说道,自这里就可以看到吴追所说的山峰,只是需要绕过去。
自大路往南开了七八里,吴中元示意王欣然右拐,右面是条村路,顺着村路来到村里,然后自村里往北开,来到村后
这个村子的北面是座山,山脚下有个养猪场,吴追所说的大房子,其实是个养猪的大棚,吴追不认识彩钢瓦,所以说它是个蓝色屋顶。
“来这儿做什么?”王欣然皱着鼻子,养猪场的气味自然不会很芬芳。
“把养猪场迁走。”吴中元说道。
“你说什么?”王欣然怀疑自己听错了。
“养猪场的下面有个地宫,”吴中元说道,“把养猪场迁走,调挖掘机过来。”
“真的假的?”王欣然半信半疑,“你是怎么知道的?”
“纸上写的。”吴中元说道。
“你确定就是这里?”王欣然问道。
吴中元点了点头,“确定,你尽快调挖掘机过来。”
“你说的轻巧,”王欣然面有难色,“这事儿可不好办,需要跟当地相关部门协商,还需要跟养殖户沟通。”
“你不是说你们能够为我提供所有我所需要的帮助吗?”吴中元皱眉。
见吴中元较真儿,王欣然急忙抬手,“好好好,咱先回去,我尽快设法沟通。”
“我不会离开这里的,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待在这儿。”吴中元拿了背包下车,沿着上山的路往上走。
王欣然在后面喊道,“你这是干嘛呀?”
“我怕你们搞鬼。”吴中元实话实说。
王欣然无言以对。
北方丘陵多,土地并不一定都是在平地上的,有些地方山上也有耕地,这里就是这样,吴中元自山腰一处田埂下方的避风处坐了下来。
王欣然跟了上来,自不远处打电话,说的什么吴中元听不清,想必是在跟上级沟通。
十几分钟之后,王欣然走了过来,“我已经汇报了,他们正在协调。”
“得多久?”吴中元问道。
“说不好。”王欣然摇头。
见吴中元皱眉,王欣然急忙解释,“征地现在是最敏感的事情,搞不好很容易出问题。”
“你们尽快吧。”吴中元说道。
王欣然点头答应,然后劝说吴中元离开这里,去外面找地方住下。吴中元自然不会同意,铁了心的留在这里。
王欣然无奈,只能自己下山,去村里商店买了些食物回来,陪吴中元自山腰等待。
晚上很冷,王欣然屡劝无果,自己跑车上睡去了,吴中元留在原地,点火驱寒。
在等待的同时,吴中元趁机观察周围的地形,如果王欣然等人言而无信,在确定地宫存在之后,极有可能把他给控制住,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他只能逃走,观察周围的地形是为了制定逃亡路线。
第二天中午,山下来了一群人,是镇上和村里的干部,王欣然下山负责协调。
征地工作并不顺利,镇上卖地十三万六一亩,但只给村里三万二,而村里则只给养猪的村民一亩一年八百块,再加上猪场临时性建筑的补偿。
养殖户自然不会同意,地主不同意,镇上村里也不敢硬来,这几年强拆强征总是出人命,他们也怕了。
征地工作陷入僵局,王欣然很尴尬,“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也不能执法犯法。”
“我理解,”吴中元点了点头,“我亲自去说,你把挖掘机调来,调两台,要大的,今晚就挖。”
“哪能这么快?”王欣然无奈。
吴中元生气了,“怎么调几台挖掘机你们都做不到吗?那要你们还有个屁用。”
“好好好,渣土车要不要?”王欣然问道。
“不用,我估计不会很深。”吴中元说道。
“为了安全起见,总要调人来维持秩序。”王欣然说道。
“你们是派人过来维持秩序,还是派人过来等着抓我?”吴中元正色问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儿?”王欣然也生气了,“我们没你想的那么卑鄙,你不要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要怪只能怪你们曾经骗过我,我该相信你们吗?”吴中元挑眉问道。
王欣然语塞,吴中元说的是重点,戳的是死穴。
吴中元起身下山,去敲猪场的大门。
门开了,养殖户不认识吴中元,却认识他身后的王欣然,放他们二人进来商谈。
吴中元直涉正题,询问对方除了既得补偿,还有什么条件,对方提出要五万块的搬迁损失费。
吴中元自包里掏出五万,让对方现在就搬。
对方见他着急,又趁机索要一万块的电缆钱,吴中元同意了。
得寸进尺是很多人都有的毛病,他越是痛快,对方越是蹬鼻子上脸,猪场种的菜也要一万,搬迁可能导致母猪受到惊吓,影响产仔儿也要一万。
对于这些吴中元都忍了,直到对方提出立刻搬迁来不及收拾猪粪,也要一万时,吴中元忍不住了,把手伸进了背包,不过这次他拿出的不是钱,而是枪。
不但拿了出来,还冲着顶棚开了一枪,养殖户夫妇,包括王欣然,全懵了。
“给你两条路,要么拿着这八万块钱立刻搬,要么继续勒索,我一枪毙了你。”吴中元怒声说道。
养殖户夫妇还是懵的,但王欣然反应了过来,上来就想夺枪,“你干什么?你哪儿来……”
“滚一边去,谁阻止我回去,我就杀谁,”吴中元将王欣然推开,转而冲养殖户夫妇说道,“马上报警,如果警察来了没把我带走,你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扔下抖如筛糠的二人,拎起背包转身就走。
擦屁股的事儿自然得王欣然来干,警察真的来了,但他们不是来抓吴中元的,而是来召集全体村民进行普法教育的。于是养殖户明白了,什么都不要了,只把猪给赶走了。
晚上八点,挖掘机调来了,猪舍东西约有四十米,两台挖掘机,一左一右,同时开工。
除了两个司机,现场只有吴中元和王欣然。
王欣然的表情很严肃,她知道吴中元有枪,也能猜到吴中元的枪从哪儿来的,但她并没有向吴中元索要,因为她知道吴中元不会把枪交给她。
吴中元的表情也很严肃,他先前开枪并不全是因为对方无休止的勒索,有很大程度是趁机冲王欣然表明自己‘谁阻止我回去,我就杀谁’的坚定态度,以此警告王欣然不要食言。
人与动物的最大区别不是人聪明而动物愚蠢,也不是人善良而动物凶残,而是人会制造并使用工具但动物不会,挖掘机也是一种工具,效率惊人,一铲下去就能挖走两方。
十分钟不到,西面的挖掘机就停了下来,司机探头出来,冲二人高喊,“挖不动了,下面全是大石板。”
吴中元大喜过望,地宫真在这里。
就在此时,东面也传来了司机的声音,“这边也是,要不要换破碎冲锤?”
“别,”吴中元高声喊道,“把上面的泥土挖走,找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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