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她已经听韩景儒和燕归说过不少,沈芳洲与燕归少年时的事情。
两个曾经一起读书,一起偷酒喝,一起畅聊天下江湖的少年,当年的情谊何等深厚,不用大家说明杜若也能感觉得出来。
现在故人相见,沈芳洲误会对方背叛自己,那种感觉一定比燕归更难受。
杜若放下茶杯,侧脸看向桌侧的沈芳洲。
男人侧脸对着烛架的方向,长睫低垂遮着光影,以至于眼睛里都是一片灰暗没有亮色。
“我……”杜若咬咬下唇,“我想……他应该不是月知叛军。”
沈芳洲侧眸看过来,“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他真是月知叛军,那晚千岁与月知大军对恃之时,他就在山坡上,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对我或者千岁出手,他为何没有动手?”
“你说的对。”沈芳洲自嘲一笑,“以他的心智,也不会愚蠢到与月知同盟,他长年在江南,应该是与叶氏接触更多才对。”
想想今晚叶闻笛与长公主的表现,沈芳洲的眉越发皱紧。
“叶闻笛护着他倒不新鲜,只是没想到,连长公主也站在他那边。”
男人的声音些微有些沙哑,更多的则是疲惫和失落。
杜若听到耳中,只是一阵心疼。
一旦沈芳洲接着追查下去,很快就会知道燕归见过韩景儒,也可能会想到她甚至之前就见过燕归。
纸包不住火,谎言终于会被人识破。
到时候,她再解释,他还会信吗?
如果沈芳洲这次与燕归再生嫌隙,以后她有可能再也见到燕归,甚至会失去沈芳洲对她的信任。
“芳洲……”杜若放下手中的茶杯,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咬牙下定决心,“我可以证明,燕归没有与你为敌!”
沈芳洲有些错愕地向她抬起脸:“你?”
“你与燕归少年就相识,你应该知道他的性情。”杜若侧眸,勇敢地对上沈芳洲的眼睛,“燕归此来,并不是与千岁为敌的,他这一次混进春猎队伍其实是另有原因……”
嘭!
窗外,一声轻响。
“千岁!”一个手下在门外急呼出声,“人找到了,就在后院。”
沈芳洲手掌在扶手上轻轻一撑,人已经化成一道残影。
“保护夫人!”
向手下吩咐一句,他身子一拧,如一道惊鸿掠飞而起。
“芳洲!”
杜若惊呼着追出来,只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屋脊后。
“夫人!”那名手下忙着伸臂拦住她,“刀箭无眼,夫人还是留在房间比较安全!”
“闪开!”杜若一把推开的手臂,提着裙子冲过门槛,跑得太急,脚上的一只软鞋掉落她也顾不得,一脚踩着鞋,一脚光着就冲出来,“芳洲,你别冲动!”
……
……
后院。
众监察司使皆是刀剑出手,如铜墙铁壁一般,将燕归和鹿儿层层围在中间。
四下的高墙和屋脊上,弓箭手也都是箭拨弩张,只需一声令下,便可万箭齐下。
因为之前有沈九的吩咐在先,众人只是围着二人,谁也没有贸然出手。
沈九站在最前面,凝视着燕归语气威严。
“燕归,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可能逃掉,弃械投降吧!”
鹿儿抬起右手,一把扯开身上束刀的布巾,一人来高的巨刃横在半空,直指沈九。
“就凭你们?”
“鹿儿!”燕归上前一步,将鹿儿拉到自己身后,“我要见沈芳洲!”
半空中一道人影如惊鸿一般破空而来,落在沈九面前。
沈芳洲抬眸,隔着数步距离对上燕归的眼睛。
“燕帮主,好久不见!”
十三年,弹指一挥间。
谁会想到,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竟然会是这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