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
容煜扶了叶南枝一把,她奇怪地看他一眼。
“愣着干嘛,快去啊!”
此次下山,师门有令,让容煜带领师兄妹们斩妖除魔,大家都还等着他呢,一个劲地围在她身边干嘛!
她长手长脚,好着呢!
容煜在她身边,所有人的目光便也聚焦在她身上,这种主角光环她可不想沾染。
“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叫我一声,记住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今日容煜话怎这般多。
下山的弟子分作几批去各个村庄查看情况。
“傍晚时分在闽县都城汇合。”
叶南枝刚想走,人就被拽住,容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和我一队。”
以往她都是和张觅张师姐一队的,无忧师兄见状有眼力见地移到张觅那一队,“那我们就先走了。”
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叶南枝不情不愿地跟在容煜的屁股后面。
等进了村,破落的小木门外全都烧着纸钱插着香,一个人影都见不到,寒风萧瑟,一片凄凉。
偶尔听得紧闭的木门内传来几道哭声,几道哀求声,全都在跪拜那阎王爷。
唯有一个破落的院子里门还开着,老婆婆将酒洒在门前,见了他们,哆嗦着要进屋。
“婆婆,我们是无尘宗的人。”
叶南枝拦在老婆婆面前。
“无尘宗?无尘宗!”
老婆婆精神恍惚了一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求求各位仙人,救救我女儿。”
屋里的村民听到动静,一个个都打开门跪到他们面前,“求求仙人救救我们吧!”
短短两日间闽县的县丞由开始的不管不顾,现在又要求每个村每日需得奉上一个妙龄女子进献阎王爷,否则就要拿全村人去献祭!
待到酉时便会派衙役来要人去给那阎王爷配冥婚!今日刚好轮到了那老婆婆的女儿,原本那酒是用来送她一程的……
现在已是申时,来不及了。
容煜拿出传音符,匆匆将信息传出去,那符在半空中自动卷成条,急速向四方散开。
他们既已下山,自不会叫村民再去白白送死,唯今之计,只得叫女弟子扮作那村庄女子,前去‘献祭’,探清那‘阎王爷’的真面目,一举消灭。
叶南枝看了看队伍里的同门女弟子,主动请缨,“我去吧!”
“不行。”
容煜一口否决了她,谁去都行,只有她不行。
“只有我是最合适的。”
这一点容煜自然再清楚不过,他们这一队的女弟子要么未满十八,要么武艺没她高,放眼望去,也只有她最合适。
但容煜怎么能放心叫她去,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反正我不管,谁也别想和我抢。”
她将黑着脸的容煜拉到一旁,“你在闹什么脾气?”
容煜轻嗤一声,“闹脾气?”
“嗯。”
可不就是在闹脾气嘛!明明知道她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她不合时宜地又想起每次下山除妖,她想一展拳脚,每次都是容煜阻拦了她,说她不行,好像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她对他才没多少好感!
当时她还天真地以为是容煜怕她抢了功。
“我又不是一个人,还有其他师姐师妹呢!有什么好担心的。”
容煜眸色一冷,“娘子可是在怪为夫?”
她哪敢啊!
“我们在前面探路,等着你们来救我们。”
叶南枝从百宝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这是牵丝引,我已经服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留给你了。”
这牵丝引只要服下,七天之内便可以感应到另一方所在,除非有一方亡故。
看她这般坚决,容煜便知自己是劝不住了,他在叶南枝身上画下符咒,“它会保护你的。”
酉时,叶南枝穿上喜服进了轿子,晃晃悠悠地被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山头停下。
“大人说了,到了子时才能进山。”
叶南枝小心地撩开轿帘,张觅张师姐就在隔壁轿子里,看到她,叶南枝那颗慌乱的心安分下来。
外面已经安静下来,很快一个衙役掀开了轿门,“喝了它。”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衙役看着她一动不动,“自己喝还是小爷帮你。”
那衙役死死地盯着她,叶南枝装作胆小的模样将它喝下。
夜里,山头的风吹得跟鬼叫似的,衙役一一掀开轿帘查看昏睡在轿帘中新娘子,悄声指着一顶轿子道:“这个换顶轿子回府。”
轿子里的光影落下,叶南枝想要运功将体内喝下去的东西逼出来,却发现身上的功法全消失了,一点内力都使不出来,看来是被那喝下去的东西给压制住了。
可牵丝引针对的便是道法之人,若是她的内力一直被压制,岂不是废人一般,容煜也会慢慢地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轿帘再一次被打开,新娘子被人抱着换了轿子。
耳边响起敲锣声和唢呐声,叶南枝的头越来越沉,轿子穿过山头分成两路,其中一路等着天亮以后原路折返。
容煜心中一悸,竟然感觉不到叶南枝所在方位。
山头里处处烟雾缭绕,迷蒙中看见那段飘落的红绸……
喜帐里,两道人影交缠。
“夫君~”那人的手滑过他的胸膛,千娇百媚地缠着他,“给我嘛,夫君~”
他看到红帐子里的人脱下喜服,坐到他身上,“夫君若是不给,那奴家可就自己取了。”
帐中两道身影赤身相对,女子缠着男子要这要那,总也不满足。
容煜的剑一把挥入帐内,那两道虚幻的人影消散,他倒希望那是真的,可惜叶南枝从不会用这种娇媚的语气叫他。
若是叫他夫君,定是想要气着某些人。
情到深处之时,语气里倒是带了娇意,可里面藏着的全是对他的不满。
“不要了,容煜!”
哪会显露出这般情态!
雾气里,同门全都沉浸在美梦中,那些轿子已不知所踪。
容煜捏诀散去雾意,那些陷入美梦的同门醒来,他道:“别被骗了,刚才那都是梦境。”
这头,那些敲锣打鼓的声音远去,叶南枝陷入了昏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