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爱你,枝枝。”
他手上的力度再度收紧,怀里传来的温度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们之间迟了那么久,不该再错过了。
叶南枝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背,感受到他内里的不安,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安慰到他。
可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宫里闹出的各种动静,魏长风非是不知,而是懒得管,总归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为了一个皇后之位,爱斗就让他们斗去。
芍药将剪好的花插在花瓶中,里面放了些温水,透过开合的窗户点缀其间,给这院落增添了几分人气。
叶南枝贪欢地躺在榻上不起,芍药把熬好的茶汤端进来。
“主子,喝点茶汤暖暖身子。”
“茶汤?”
那不就是茶吗?
“我不冷。”
不冷的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喝。
“可陛下说了您得喝,等一下奴婢陪您去外面走走,还有……”
叶南枝捂住耳朵,她不想听,魏长风事怎么这么多啊!
“不喝,不去!”
她转了个身躺着,现在这样挺好的。
芍药抿着唇,犹豫道:“陛下会生气的。”
“那就让他气!”
话落她又收了声,对于魏长风她还是有些忌惮的。
虽然他说喜欢自己,可那是昨天说的话,今天若是不算数了怎么办?
可魏长风给她制定那些东西,每一样她都不想干!
茶汤味道淡她不想喝,散步累脚她不想走,有没有人能管管。
难不成还真是魏长风一言堂?
不用怀疑,就是!
她微微偏头看到一脸为难的芍药,怎么感觉自己在为难人似的。
“我喝还不成吗?”
不知是不是红茶,反正那瓷碗里的汤红得很。
茶汤入了喉咙浸入甜气,但还是盖不住那股浓厚的药味。
瓷碗见了底,喉咙里甜味和药味混杂在一处,激得她咳了咳。
“这真的茶汤吗?”她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一脸无辜的芍药。
“陛下说是茶汤。”
“呵呵。”
一碗披着茶汤的药,还是甜的。
“我又没生病。”
她不满地蹙眉。
“主子身子自然是好的。”
芍药话里的敷衍藏都藏不住,也知道瞒不过她。
叶南枝把那碗推得离自己远一些。
“那就更不用吃药了。”
“这是茶汤。”芍药狡辩道。
叶南枝点点头,“嗯,是茶汤,但我不想喝。”
分明就是药,还披着层皮来骗她。
至于魏长风那儿,她自己去说就是。
他是帝王又如何?也得讲点理,世道这么大,不可能事事都听他评说。
更何况…何况……她身子本来也好好的,较起真来也是魏长风不在理。
“主子,奴婢记住了。”
芍药把碗抬出去。
主子不听她的,她也没办法,只能等陛下回来了再与陛下说。
这茶汤可是耗费了十多味名贵的药材熬制而成,主子吃不得苦,陛下又让太医加入了蜂蜜,费了好一番心力。
太医说了主子身子虚弱、气血亏空,要好好养着的。
“那主子到外面走走可好?”
她像哄小孩一样循循善诱。
叶南枝骨头里都泛出懒意,“再等一下吧!”
她现在是动也不想动。
她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二月的天阴沉沉的,没多少日色,眼看就要落黑。
“主子。”芍药小声地叫她。
“嗯?”叶南枝慢悠悠地转醒,鼻腔里带了浓厚的鼻音,还未彻底醒过来。
“陛下快回来了。”
闻言,叶南枝从床榻上蹦起来,透过木质雕窗往外看,天已经快要暗下去。
她挠了挠头,明明才躺了一会儿来着,怎么天就黑了。
芍药熟练地打理好她的头发,在魏长风到来之前叶南枝走出了乐清殿。
园子里青藤绕石,石板路延伸到外,菱形石门外是一汪活水,围绕着翠绿的山竹。
叶南枝刚在石凳上坐下,魏长风便在宫人的簇拥下进来。
他的面色黑下去,直勾勾地盯着叶南枝。
叶南枝捶了捶腿,假装自己已经走了很久的样子。
“累了吗?”
魏长风走到她面前,柔声问。
“嗯,好累啊!”她手上揉捏的力道更大,“啊——”
魏长风将她打横抱起,“累也不许'坐在外面吹风。”
二月的天还很冷,偶尔升起的太阳包裹着人并没有多少温度,
他握了握叶南枝的手,是冰的。
脸色不由得更难看了些,“以后不要这么晚出去了。”
虽然叶南枝离他最近,但话却是说给后面候着的芍药听的。
芍药顺意地低下眉。
叶南枝道:“是我自己要出去的,与芍药无关。”
要有关系也是和魏长风相关。
“嗯,你也不许。”
魏长风的声音又温柔了许多。
“哦!那药可以不喝吗?”她都往后退了一步,魏长风总也要退一步吧!
“不行。”
“那我也不应你的话。”
那药苦了叶南枝一点不喝,甜滋滋的叶南枝也不爱喝,总之就是不喜欢喝药!
“朕陪你喝。”
魏长风换了方式。
果然,叶南枝诧异地抬起头,问道:“真的?”
宽大的手掌绕过她的发丝,贴着她的后脑勺,轻轻的抚摸,“朕自然一言九鼎,说出的话做不得假。”
“那好吧!”
叶南枝回答得不情不愿。
但她已经给自己找好了退路,哪个没事人喜欢喝药呀?魏长风既然和她约定好了,那到时候若是魏长风不喝,她也就有了不喝药的借口。
那总不算她耍无赖吧!
她心里想得好好的,结果翌日一早刚洗漱完。
芍药手一招,外头的宫人就端着两碗进来。
魏长风没犹豫地把其中一碗喝掉,然后转过眸子淡淡地看着她,药也递到了她嘴边。
叶南枝瘪了一下嘴,不情不愿道:“可不可以……”
“原来枝枝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叶南枝反悔的话还未彻底说出口,魏长风先一步打断了她,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
“才没有。”叶南枝急急地反驳。
在寂静的内殿中,叶南枝低头看着身着龙袍的魏长风,声音微弱而犹豫,她手指轻扯着魏长风的衣袖,眼里闪着细碎的暗芒。
“陛下,我想……我想出去走走。”低而软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响起。
她利用着自己的优势故意转移话题。
魏长风沉默了片刻,“可以,让芍药陪你一起。”
“不在乐清殿和乾安殿也可以吗?”
叶南枝自以为成功地转移了男人的注意力,面上也有了那么一丢熹微的笑意。
“嗯,但必须得回来。”
“知道了。”
叶南枝笑得很甜,笑容落入魏长风的眼中。
他情不自禁地低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叶南枝的唇瓣,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温柔又深情。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意和温柔,像是一汪深邃的湖水,深不见底。嘴唇轻轻压下,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渴望。
叶南枝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和心跳,很!也能听到到自己紊乱的心跳声,因着魏长风的吻变得不自然。
他的舌头轻轻撬开她的牙齿,一点一点地侵入她的口腔,动作轻柔而缓慢,像是怕把人惊到一样。
叶南枝可以感觉到魏长风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唇齿交融。他的手指扣着她的肩,酥麻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她的身子不禁颤栗。
“我爱你,枝枝。”又是肉麻的话,偏偏魏长风说起来十分的得心应手。
“我……”她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喉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她的声音。魏长风见状,轻轻地拥抱住她。
“不用回应,能够感受到就好。”
魏长风说这句话时也就带了三分真心,其他的全扔在了那些心悦之中。
不想她回应是假,只是还没到时候,所以她现在只需要好好的感受他的爱就够了。
叶南枝现在或许也是喜欢他的,但那丝喜欢还远没有到山崩地裂的地步。
“哦!”
叶南枝抬手触摸自己唇,上面的酥麻感还没有完全退却。
这次的吻说得上温柔,但叶南枝心里总感觉慌慌的。
最近一段时间,郡县水患频发携带着泥石流,魏长风身为一国之君,有的是事需要他。就连回一回乐清殿都仿佛成为了奢侈。
叶南枝人在乐清殿,相邀她一道游玩的帖子却是送到了重华宫。
乐清殿内的宫人依照魏长风的意思给拦了下来,送到了叶南枝手上。
她还未来得及踏出宫门,就有人开始迫不及待了。
不过此番并非针对她,而是针对所有有可能成为一宫之主的人。
“主子,要不我们还是不去了吧!”芍药想要拦住她。
“那怎么行?殷小姐都去,我一个小小太守之女怎可不去!那不是公然和她们'作对吗?”
“可陛下……”
“别念着陛下了。”她又不能事事都靠着他解决,“我们就去走个过场。”
芍药还是不放心。
叶南枝睁着大眼睛,“你听我的还是听陛下的。”
“都听。”芍药不敢撒谎。
“嗯,以后只许听我的。”
芍药犹豫着点头,其实她主要还是听陛下的。主子不会杀人但陛下会!
*
宴席上,众人各怀心思,俨然把自己当做了皇宫的主人。
还没得到封号就已经开始明抢暗斗了。
火药味在空气中不断蔓延。
“呦,听说陛下一次都没去过孙姐姐那儿?”
“对啊!毕竟咱们可不像某些小门小户的人家,上不得台面。”
“你说谁上不了台面呢?”
“啧啧,我就随便说一说,不会还有人当真吧!”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自然少不得一番争吵。
“好妹妹,你听听她说的像话吗?”
叶南枝正吃着东西,一只手突然横过来拉住她的手腕。
清楚魏长风行踪的人儿尴尬地笑了笑,“妹妹愚钝,不清楚。”
她谁也不得罪,不偏颇,安心的吃着糕点,哪曾想会突然冒出个人来要她主持公道。
话才说出口,女子就气恼推搡了她一下。
“妹妹这话就是要帮她了。”
叶南枝:“……”
她真心冤枉,可没有想帮着谁的意思。
“没有,我……”
“你一个太守之女能坐在这儿已经是莫大的光辉了,莫不是还是奢想着其他的不成?”
“就是……你是不是也想当皇后!”
两人的矛盾准头突然对准了她。
叶南枝微微怔了怔神,战火是怎么延伸到她这儿的来着?
她笑了一下,“不敢。”
那两个女子却依旧是缠着她不放。
“不敢?那就是很想只是……”女子上下打量她两眼,长得还当真好看,难怪可以被德福公公给选上。
好在她主家权势微弱,所以她在这些人选中顶多只能当个妃嫔,还不足为惧。
否则以她的相貌,这皇后之位真被她拿走了也说不定。
“我并无此意。”
“呵,谁和你是我了?”
叶南枝:“……”刚是谁主动叫她妹妹来着?好像就是面前的人吧!
怎么还不允许她自称‘我’了呢?
“莫非妹妹要高人一等不成?”
叶南枝反驳的话还哽在喉咙,殷绵绵突然杀了出来,竟还为她说话。
她有那么几分的心虚,毕竟这段时日她和魏长风没少接吻,见到女主自然心虚。
“姐姐。”
看清来人,嚣张的人突然温和下来。
殷绵绵忽略喊她的人走到叶南枝面前,“你没事吧!”
“没事。”
叶南枝用力地摇了摇头。
“在这宫中既为姐妹,自是没有谁比谁高贵的道理,别总端着在府上的架子欺负自家姐妹。”
“我错了,姐姐。”
这变脸的速度快得令叶南枝咂舌。
但殷绵绵这一出在她心里的位置着实是提升不少。
所以她也愈发地不敢直视殷绵绵,头一次感觉自己像个贼一样。
细白的手指拉住她,安抚道:“别怕,她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叶南枝:“……”
心虚罢了!女主不懂。
真是罪过罪过!
“对了,你是哪家的千金,我怎的没有见过你?”
“津平郡翎羽,翎太守家,名唤翎叶。”
她既不心安也不理得的撒着谎,恨不能给魏长风两锤,干嘛要帮她编个假身份。
她可不是有意要骗人的,都是魏长风让她不得不这么做的。
“翎叶,那就是翎妹妹了。”
叶南枝虚虚地应了一声。
翎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