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安怔了片刻,魏长风唇角勾着笑,眉眼已然冷下去。
苏子安做了个辑,“臣不敢。”
他把就诊用的锦帕拿出来覆在叶南枝的手腕上。
叶南枝神情不悦地盯着魏长风的手,他的手指很长,上面没多少肉,掌心里的茧子很粗糙,不像是个皇帝的手。
苏子安诊脉时他格外认真地观察着苏子安脸上露出的神情,生怕错过了什么。
“回陛下的话,皇后娘娘身子尚虚,药还得继续用才行。”
听到他说话,叶南枝就烦,她坚定地认为苏子安在胡说八道。
不然为何才说了两句,又要避着她把魏长风叫出去?
晚上喝药时叶南枝捏紧了鼻子,她嗅到了血的味道,生理性地让她想吐。
“这是什么?”
怎么换药了!
魏长风用汤匙轻轻地搅拌,没回答她的问题,“喝了就好了。”
叶南枝紧闭着嘴不肯喝,那药闻上去就让人难以下咽。
魏长风的脸色是苍白的,唇色也白,像是西落的太阳,没了初升的朝气。
他看出叶南枝的疑虑解释道:“里面加了鹿血。”
心里的抵触霎时更激烈,她怀疑苏子安就是想用这种方法折磨她。两人无冤无仇……
不,云珠,云太妃。
但苏子安对云太妃的情谊有那么深吗?
魏长风现在太过于信任苏子安,叶南枝挣扎道:“苏太医与云太妃有染,我之前……”得罪了他们。
“我知道。”
叶南枝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她未把这件事直接地说予魏长风听过,只提过自己对二人不喜。
难道魏长风派人跟着她的时候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事?
“那你怎么不处理他们。”叶南枝的声音小了许多,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他。
与外男私通可是大罪,虽说现在云珠已经死了。
而她指的是当时。
“本来要他死的。”魏长风语气淡淡地解释。
他随手给苏子安安了个罪名,流放路上他甚至出不了城。
可苏子安确实命大,治好了他的枝枝。
现在魏长风得好好留着他的命,否则叶南枝要是再有个意外叫自己如何是好?
魏长风的执着叶南枝能懂,只是她确实不知自己该如何解释才能让魏长风放心。
那碗药最终还是在魏长风的注视下喝了下去,血腥味很浓。
叶南枝喝药时魏长风很专心地看着她,盯着她咽下去才放心。
面上叶南枝依旧是乖顺的,但心里却道:不能这样了。
她拒绝不了魏长风,魏长风因着她的身体亦不会对苏子安的话产生质疑,她需要一个突破点。
拜托翎羽的事很快有了结果,他把查出来的药方交给叶南枝,上面的每一味药都价值千金,甚至组合在一起也是养身的良药。
没能得到有用的东西,叶南枝不禁有些丧气,虽说这是早就料想到的结果。
苏子安打着为她看病的由头得了可以随意出入后宫的指令。
是日,叶南枝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苏子安又来为她诊脉。
叶南枝在起身时刚好撞到了他,发现他突然颤栗了一下,望向她的目光也变得阴沉沉的。
“娘娘。”
他叫的那声叫叶南枝恨不能把他扔出去。
好在魏长风及时出现,瞬间驱散了叶南枝心里陡然升起的恐惧。
这次苏子安为她诊脉时叶南枝惊叫着躲开了他。
她缩进魏长风的怀里,挂着泪水,眼珠子里充满了恐惧。
“长风,我怕,我怕……”
这招对魏长风果然管用,以至于魏长风叫苏子安滚出去的时候苏子安脸上闪过几分诧异,又似乎气笑了。
叶南枝缩得更深,防备地望着苏子安。魏长风在乎的是她,苏子安看准了这处,她自然也得利用好这点。
“长风,我好怕,你让他走好不好?”
叶南枝憋红了眼眶,身子抖动的弧度加大。
走到殿门口的苏子安恰好在此时抬头,他阴恻恻地瞟了眼依偎在男人怀里的叶南枝。
狐媚子,净会勾引男人!
魏长风宽大的衣袖拢过来,正好盖住了叶南枝的脸颊,他一个眼神,德福会意地挡到苏子安面前遮住他的视线。
“苏太医怎么还不走。”
死太监!苏子安在心里暗骂。
他做了个辑,“在下这就走。”
宫殿门应声落下,魏长风搂紧了叶南枝,“不怕了,枝枝。”
叶南枝只被苏子安唬到了片刻,现下自然是不怕的,她瑟缩在魏长风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
后苏子安又尝试了好几次,每次叶南枝都叫怕,逼得魏长风只能让其他太医来为她诊脉。
“回陛下的话,皇后娘娘身体并无大碍。”
魏长风闷闷地嗯一声,药还是一碗一碗地往叶南枝面前端。
叶南枝有次被那血腥味激到直接吐了,那碗药便也不能再用。
魏长风因着她这一回变得更加生冷,对那些太医的信任归零。
如此又是陷入了死循环。
仿佛天地间就只有苏子安一人能够治好她身上的“病”般。
叶南枝寻不到突破口,只得继续装害怕,但魏长风还是会偷偷地让苏子安给他诊脉。
从叶南枝醒,魏长风就不曾笑过几回,总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叶南枝是他唯一的眷恋,而苏子安是“唯一”能帮他拉住叶南枝的人。
叶南枝无聊地剪断了纸鸢的绳子,让它飘得更高。魏长风今日来看她时唇色比以往更加苍白,在她面前强撑出坚韧的模样。
叶南枝琢磨着那人的话,如果她和魏长风不能活到自然死亡会怎样?
郁结在魏长风身上,真叫人头疼。
她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记忆呢!不是说要还给她的吗?兴许有了所谓的记忆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娘娘在想什么?”苏子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炸开。
叶南枝装出惊恐样退远了些,芍药和宫人就候在外面,苏子安自然不会乱来。
苏子安放轻声音,“娘娘不必装了。”她这点小把戏,早就叫人看穿了。
最可恶的是他三番五次地在魏长风面前强调叶南枝病情的严重性,魏长风竟也由着她装疯卖傻。
叶南枝:“是吗?可我看见你就嫌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