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的气候相当恶劣,耳畔全是狂风暴雪的咆哮声,蟠龙山的风雪跟这儿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风雪中,两人骑着雪狮慢行。
雪狮的体型随主人的意愿而变化,之前在天漩捞她时,它的体型跟老家的二层小洋楼般大。当时仙尊在前她在后,两人坐在上边仿佛隔着一条街那么宽。
今非昔比,今天的雪狮体型小得跟大象差不多。
坐骑的体积小了,经过他的调整,两人的坐姿已经无间距。她在前,他在后,带着坐骑悠哉游哉地在风雪中漫步,说要带她参观他在雪域最喜欢的风景。
她无所谓,仙衣单薄,但有冰簇坠子相护风雪不沾身。
背靠他那温暖宽厚的胸膛,舒适得很。在呼啸的风雪中听着他慢悠悠的讲述,她开始昏昏欲睡。清夙仙尊察觉她的倦意,停下讲述,把彻底靠向自己的她拢入怀中。
一件宽大的厚披风凭空出现在他肩上,两边衣摆将身形纤细的她罩得密不透风。
确认她睡得沉,若无意外断不会中途苏醒,于是轻拍雪狮。
雪狮的身形不变,动作缓慢腾空而起,朝着风雪极为狂猛的漩涡中心飞去。尽管风猛雪密,从高空俯瞰仍能清晰看见被困在风雪中苦苦挣扎求生的仙灵。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雪域很大,除了他还有别的雪妖在,无论雪妖、雪兽,受体质的影响一般不会跑出雪域的地界找死。相反,外界的仙人、修士因为各种意图踏入雪域送死。
为求所图,以身犯险无可厚非,谁生谁死他都是冷眼旁观,从不插手。
他是这片雪域的老大,但没有手下,没有侍者,没有知交好友。向来我行我素,独享清静。其他妖物敬畏他,深知他的脾性故而从未靠近。
原本去霄京是打算杀个人就回来的,从未想过要带一个人回来。
带就带吧,偏偏这个人面冷心软,见不得生死相残的场景出现在她的眼皮底下。自从决定跟她结侣,他特地回来建了一栋宫殿并且布置好。
临走前,他特意警告众妖不得在宫殿的方圆百里内杀生。
当时众妖唯唯诺诺,结果今日归来,刚踏入雪域的地界便察觉空气里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
而察觉他归来的众妖慌得很,正在紧急行动处理周围的环境。
宫殿那边它们去不了,正好,那些跟它们打斗的仙灵之士也到不了。偏偏他们又很想去,据说妖尊的宫中有能克制魔气的法宝,他们想过来开眼瞧一瞧。
众妖不敢冒犯妖尊,但也没接到命令要替他驻守。
跟外边的世界一样,雪域的妖有的吃素,有的吃肉,有的吞噬灵元、仙元。在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仙人、修士在打妖尊宫殿主意时,众妖亦在窥视他们。
趁他们落单正好下手,一来二去的,死的仙灵就有点多。
“克制魔气”听罢众妖的汇报,清夙仙尊蹙眉,“可知是谁传的谣言”
“小妖等未下山一探究竟,委实不知。”雪妖代表硬着头皮禀道,“只听那些人在争执中提到,好像是从星燧那边传过来的。”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何况这事未必是谣传,雪域位于仙魔边界的交汇处,当年的仙魔之战时,魔息就是在这里找到仙域结界的薄弱处袭入,使仙域腹背受敌损失惨重。
仙魔之战后,结界被上仙域的仙尊下来加固,从此再无薄弱处。
当然,那是仙人自以为的没有。至于是否真的没有,连云帝都不敢笃定。本来有仙人自告奋勇长驻雪域,却因受不住这儿的严寒不得不离开。
自从出了一位妖尊,他又被请到霄京奉为仙尊,众仙这才稍微心神安定。
清夙仙尊在雪域活了上千年,除了无惧严寒,也从未受到魔息的影响。既有众生敬佩有加,也有众生诸多猜忌,生怕他是魔界派到仙域的卧底。
众说纷纭,各种说法混杂掺揉很快就变了质,成了妖尊衍生的时候有法宝随身现世,可镇压魔息。
不过,给妖尊造谣的是外界众生,跟头脑简单的雪妖们无关。
谣传的主角是妖尊,不是它们,大家都是能修炼的灵长妖类,谁会对别人的谣传感兴趣清夙仙尊也没责罚它们,问无可问后,让它们继续赶紧搬尸清场。
在他离开之前,不许在他家附近斗殴杀戮。
他不知道她肯在这儿待多久,有可能醒了就想走,有可能肯留下陪他欢度漫长岁月。霄京那边回不回都无所谓,反正他在那边也没什么归属感。
……
桑月感觉自己打了个盹就醒了,睁眼一瞧,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冰玉榻上。她起身观望打量,发现四周的墙壁疑似天然的玉石材质,整座殿室阔朗明净。
她知道这里肯定是他的宫宇,所以并不慌张,起身参观新居。
仙尊乃雪域之主,她以为他的居住地尽皆冰玉剔透冷冽。就算有冰簇坠子相护,冰玉堆砌的屋宇光看着都觉得冷,她以为自己要适应许久才能习惯。
没想到竟是各类天然石所砌,舒适感、安心感油然而生。
每间殿室的门居然是仙木材质,室内有典雅插花,室外遍地种着仙植。空气中弥漫着大自然清新的气息,归属感满满的。
偌大的宫宇,独她一人在闲逛。
如果她不是仙,如果她还是凡人,此情此景干什么最合适幻化出一块滑板慢慢踩行,一边滑一边参观。如果她是人,如果风野衡也还在,他会怎么做
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会拉着她的手飞快滑行,体验疾速带来的刺激和浪漫。
偌大的宫宇,会处处响着两人嘹亮的欢笑声。
舒展双臂,呈飞行貌,她望向左手,仿佛那里有个人拉着她的手笑意轻浅地看着自己一路滑翔……分心滑行有风险,眼角余光掠到前方突然闪现一道白影。
想刹停已然来不及,在心里狠狠地喊了一声“卧槽”然后一头撞个正着。
不疼,他的怀抱温暖厚实,叫人流连难忘。尤其是说话时,他的胸膛微微起伏让她很有安全感:
“笑得那么刺眼,想谁呢”
“故人,故人。”就说的话让她有点接不住,“这儿就我一个人,一时感触难免胡思乱想。”
听出她语气里的怅然,银发仙尊心神略顿,不由自主地解释:
“我出去处理点事,就一会儿你便醒了,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