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油漆。
姜思晗的第一反应是有点懵。
毫无征兆的意外，发生得太突然。
化妆师以为姜思晗不信，急于证明自己没说错，拉起姜思晗的手，把她带到存放衣服、饰品等各类道具的柜子前。
姜思晗只来得及看到一大片模糊的红影，很快视野就被黑暗笼罩。
——一只大手及时出现，捂住了她的眼睛。
耳边传来周律桉轻柔但有力的声音，他对化妆师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但是注意一点，全剧组封锁消息，不许传到外面那些媒体的耳朵里。”
化妆师慌里慌张地应了一声，“好。”
掌心传来的温度，连带着姜思晗的眼睛似乎也变得温热起来。
她莫名想起一句话：其实眼睛是感觉不到温度变化的。
所以真正变得温热的，不是她的眼睛，而是她的心。
周律桉一直把她带到化妆间外的走廊里，才松开手。
他道：“别怕。”
姜思晗失神，答道：“我不怕。”
周律桉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
手伸到半空，顿了几秒才落下，摸头的动作很轻。
“今天不能做妆造了。今天要拍的戏，导演会重新调整的，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天。”
姜思晗看着他，点点头。
转身眼前晃过一个人影，差点撞上。
是周律桉匆匆赶来的助理小朱。
小朱焦急道：“不能走！现在不能走！”
“外面的媒体和粉丝都已经得到消息了，现在正在出口那里想堵姜老师呢！”
周律桉眼底戾气一沉。
姜思晗垂在两侧的手微微蜷紧了。
这是剧组的内部消息，传出去得这么快，很难让人不多想。
后面可能有人在推波助澜，为的就是把事情闹大。
暂时出不去，姜思晗坐在休息室，等剧组派人把围堵的媒体赶走。
导演得到消息，也过来了。
和周律桉两个人站在休息室门口，像两个门神。
导演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姜思晗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对对面的周律桉道：“你们两个今天的戏份，全是和彼此的对手戏。你今天也别拍了，去安慰安慰她，和她说说话。”
“开机第一天，遇到这种事情，心里肯定不好受。”
周律桉的视线落点，始终在姜思晗身上。
他随意地应了一声。
就算导演不特意说，他也会这么做。
经过调整安排，服化组重新准备姜思晗的衣服，第一天先拍聂双双部分的戏。
姜思晗往自己保姆车停放的方向走，周律桉拉住她道：“可能有媒体和粉丝，专门蹲守在那儿附近，准备堵你。”
“你坐我的车走。”
车里，除了司机，周律桉的助理小朱也在。
姜思晗全程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周律桉和小朱互相对望一眼。
小朱用眼神对周律桉说：姜老师肯定是伤心了，到你登场的时候了，快说点什么安慰她啊。
周律桉摁摁眉心，同样用眼神示意小朱：我这不是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吗？
有时候，沉默胜过千言万语。
周律桉总觉得此时此刻，沉默的安慰效果，会超过其他一切。
车子顺利开了出去。
姜思晗也缓过劲儿来了，慢慢抬起头。
周律桉和小朱的心都揪起来了，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姜思晗若有所思道：“原因找到了……”
“人红是非多，红是最大的原罪！”
她眼中的光芒由暗到亮，语气也变得愈发坚定，“那我偏要越来越红，气死那些阴沟里的老鼠！”
小朱：“……”
周律桉：“……”
“……”
从化妆间外的走廊，到休息室，再到车上，姜思晗一直没怎么说话，是在闷声干大事。
推理红油漆事件背后，始作俑者的动机！
经过仔细的推敲论证，她得出结论：对方已被确诊为酸柠檬，嫉妒她由糊转红！
“本来还对自己的人气没什么实感，多亏了这些酸柠檬的存在，才让我发现，我好像比自己的想象得还要更红一点呢。”
推理出答案后，姜思晗整个人神清气爽，已经完全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她看看小朱，再看看周律桉，疑惑地问道：“诶，你们怎么不说话！？”
小朱：“……”
周律桉：“……”
主导红油漆事件的人，大概率是剧组内部的工作人员。
首先，他对剧组的情况很熟悉，能在短时间内精准地摸到化妆间。
他还知道摄像头没装全，所以来回都是刻意走的监控死角。
想查到是谁干的，很难。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
车窗外频频闪过红色、绿色、灰色三道颜色。
红绿灰！
这颜色组合，该死的熟悉！
姜思晗飞快往窗外看出去，果然，是她亲爱的悍匪们！
聂双双以为姜思晗没有粉丝来应援。
大错特错！
姜思晗的粉丝只是习惯大隐隐于市而已！
她们独树一帜，与其他各家粉丝格格不入。
没有灯牌，没有围堵在入口，甚至没有集合到一起！
她们深知，姜思晗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女人。
为了避开她们，姜思晗很有可能不从明牌的入口走，而是选择其他小道绕进去。
于是，每位‘晗匪’推着垃圾桶，以片场为圆心，呈放射状散开来。
一边捡垃圾做公益，一边等姜思晗的出现。
姜思晗：“……”
其实……她倒没有想那么多……
她压根没想到她亲爱的悍匪们会来！
姜思晗下车，把附近的悍匪们都喊过来，问她们捡垃圾过程中，有没有看见过什么可疑人员。
有一个身材娇小的悍匪，弱弱地举起手，道：“我好像看见过……”
“我看见过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手里还抱着一大包东西。”
“她在我的垃圾桶前面犹豫了好久，好像想丢掉那包东西，但最后还是抱着带走了。”
这名悍匪是个吃货，她在片场附近捡了会儿垃圾，就感觉肚子饿了。
撞见可疑人员那会儿，她不在片场附近，而是推着垃圾桶，去奶茶店买奶茶喝了。
垃圾桶就暂放在奶茶店门口。
可疑人员路过看到，以为那是公共垃圾桶，一度想扔进去，想想还是觉得不保稳，得扔到再远点的地方。
姜思晗问道：“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
这名悍匪眨巴了两下圆眼睛，点头肯定道：“她戴了帽子和口罩，但是她的走路姿势很特别。如果再看到，我肯定能认出来！”
姜思晗比了个大拇指。
厉害了，我的悍匪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