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明风清。
今夜佳人在侧,秋光正好。
今夜的小顾,在院子里欢快的练着剑。
风承影二人加上一个纵酒,蹲在房檐之上,挂着老父亲般痛心疾首的忧愁面容,嗑光了一大盒瓜子点心小蜜饯。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蹲在房顶,嗑着瓜子吃着点心,看着那个不知道是玄铁还是木头做出来的小白兔,当着俩百媚千娇的小姑娘面儿,原地练剑。
剑修,好剑修。
“嗝~小兔崽子他还没练完?”本就吃饱了才回来的风承影挺着圆滚滚的小肚,瘫在房顶打着饱嗝,身边是同样吃撑了的纵酒:“嗝~小木头他还在耍,那两个妞儿怎么样了?”
“她俩已经由震惊到迷茫,由迷茫到呆滞,最后从呆滞到麻木,现在已经麻木得连话都不想说了。”风承影努力挪了挪手指,在空中比比划划,“愁。”
“别说了,我也愁。”纵酒捂脸,吚吚呜呜的嘤嘤起来,“老墙皮精就算了,另一个妞儿那么正点他都能无视得下去,我好想跟他换啊呜呜……”
“你这说得我也想换……”风承影嘀咕,一直观察着情况的九方云微突然伸手拍了拍空食盒:“承影,你看子归这套剑法是不是要完了?”
“嗯?我瞅瞅——”听到剑法要耍完,风承影瞬间来了精神,她二话不说一骨碌爬起身,小心翼翼朝下方探出了头,眼睛一亮,“诶别说,确实,他现在打出来的招式是这套剑法最后一个剑招,打完之后就能收势了!”
“马上收势了?这么棒!”纵酒跟着翻身抻了脖子,空地之中,剑尖划破月色缓缓下落,那剑势亦慢慢消散空中。
收势!
一旁被迫观赏了半天剑招的两个女人霎时来了劲头,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起了身,摇曳轻盈的裙摆相互纠缠,彼此相视间也多了分火药气味。牧瑶挑唇,目光中流露出稍显轻蔑的戏谑:“姬仙子,您这么匆忙,准备做什么?”
“牧姑娘心知肚明,又何必多此一举的问出口呢?”姬凝月弯眼,落落大方的任她将目光笼到她身上探究打量,那边顾子归的剑势收尽,眼见着就要转过身来——
“顾仙君!”“小师叔!”
二女开口,音调说不清的柔婉乖顺,蹲在梁上的三只也随之升出了无尽的期待。五颗心被他的动作高高吊起,悬进了喉咙——
他吐息一番,抄起剑,坚定、执着、稳健的耍起第二套剑法。
这身姿何等轻盈潇洒,这剑势何等灵动多变,这步伐何等飘摇莫测……这脑袋何等的包铁大木头。
还是那种出了洞、灌了水,随便一晃都咕嘟咕嘟冒泡泡的那种。
风承影捂着脸忍了半天,终究忍无可忍伸出了魔爪,九方云微见状连忙按住她:“冷静点。”
“冷静个锤子!别拦着我!撒手,我今天非撬开这小兔崽子的脑袋看看不可!我倒要看看他脖子顶上那个球里装的到底是脑花还是豆花!”风承影抓狂,挣扎间不慎踹落一片屋瓦,瓦片坠地一声脆响,院中三人瞬间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齐刷刷转向房顶。
瓦片飞出去的一瞬间九方云微便知道此事不妙,眼疾手快的一把掏出张隐身符箓,毫不犹豫拍上额顶,后退数步,立上树梢。风承影看到他的动作下意识一怔,等她反应过来想要跟着他开溜时那三人已将她和纵酒抓了个现行。
“师……侄!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不出个声?”仰头看到自家师父的顾子归心中一喜,面色亦自然放松了许多,另外两个女人却着实被她吓到,她们先前全然不曾注意,那边的屋顶上竟还有两个人!
不,应该说是一人一剑。
牧瑶认出纵酒时,本就白皙的脸顿时变成了墙白,先前纵酒那句墙皮成精蚊子血给她带来了巨大的阴影,而这阴影至今也不曾消褪。
这个小贱人……和她的小贱灵(没有错字)!
牧瑶咬牙,眼中多出几分怨毒,姬凝月看到那怨毒不由低笑,莲步轻移,走上前来:“风真君,您可让小女好等。您先前的两份奖励都不曾领取,小女已替您带来了。”话音一落便拂了广袖,那些奖励立时在石桌上堆成个小山。
姬凝月的声音仍旧温柔动听,且那动听中还带了点似朋友间打趣的味道,令风承影很是受用,如此美色入眼她自然不会拂她的面子,于是便挠着头笑笑:“诶,好,麻烦您了。”
“不麻烦,本就是小女分内之事。”姬凝月道,牧瑶看着二人互动心中不爽霎时更甚,开口便带了一嘴火药:“小师姐大晚上回来不曾入院,反先上了房檐,知道的是小师姐年幼顽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蟊贼哩!这三更半夜的,您跑那去干嘛?”
“我啊……”风承影讪讪,转头四顾发现九方云微已然不见了身形,情急之下她猛地拎住还没回过神的纵酒,“纵酒说想在房顶吹风嗑瓜子看月亮,我就带他上来了!你说是吧,纵酒!”
“啥?啥我想嗑瓜子?哦对我的确嗑瓜子来着,不过谁看月亮了?我看的明明是……”一台大戏好嘛!
纵酒本能抬杠,抬头不经意撞见风承影跟他一个劲眨眼,凭着时灵时不灵的本命血契他这时间突然醒悟,立刻立马上马的原地变剑:“我看的明明是星星!对,星星!”
星星?
三人望天,天上朗月皎皎,寻不到半点星辰。
“可是今天没有星星……”实心眼的小顾细声嗫嚅,纵酒立即接上话:“所以我们出来后就改吃零食了!”
“啊哈哈,没错,我都提醒过他了,他不信!没办法,我只能陪着他出来了,现在看完了吃够了,没啥事我们就先回去了哈!”风承影说着提剑欲跑,企图逃避这可怕的修罗场。下方牧瑶犹自觉得不足,开口还想阻拦,当此千钧一发之际那紧闭的正房大门倏地开启,却是看够了戏溜回去的九方云微。
月色下,青年的一身白衣似是溶化,他启唇,声线宛如空山中新得的雪:“这么晚了,几位还不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