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往年惯例,大千法会的文斗结束后还有一日的渡劫修士“表演赛”,旨在向那些幼苗一般的金丹、元婴小修士们展示下渡劫大能的风姿,刺激他们努力修炼同时,再给那些因天资卓越而小有成就且翘了尾巴的小朋友们敲个警钟,让他们认清下自己渺小菜鸡的事实。如此既保证了修仙界代代人才辈出长盛不衰,又能确保这些人才不会毫无束缚,长成棵歪脖子老树。
奈何今年风承影迷迷糊糊被人踢上了台,一连串灵魂发问后令原本能轮番比个三五日的文斗在一日内匆匆了结,甚至至今都有许多人沉浸在先前楚泷、风承影等人带来的震撼之中未能回神。姬氏见他们茫茫然然实在不宜再受刺激,便干脆将渡劫修士的友谊赛向后顺延三日,给这帮脆弱的小修士们充足的时间休息养神。
于是重新得空的风承影终于可以美美的一觉睡到自然醒,上次车轮回评事件许戳中九方老狗心中残存的那点子良知,这回他破天荒的没有压迫风承影继续回评,只让她记得在离开前奉上两万字话本便好。
两万字,对于身经百战的前老咸鱼鸽子精来说,花个三两日便能写完。毕竟当年的风承影日常卡点交稿,在六娘忍耐底线上瞎吉尔兴风作浪什么的,她早练出来了。
嗯~这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除了她睡醒后推开门,第一眼便见到的那只坐在树底下的老墙皮成精。
就离那啥的谱。
风承影叹气,抱着胸歪歪倚在门框上,冲着那坐在树下的浅堇衣裙的姑娘抬了抬下颌:“这个点过来可不是你的性格啊,牧师妹,又来问‘霜华浣花’那种小术法?不过可惜,小师叔这时间不在。”她记得昨晚吃夜宵的时候小兔崽子就嘀咕过,今天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练剑,自打到了中海圣地他都许久没有好好打几套完整剑法了,那天晚上舞了一套多点,委实不够过瘾。
“怎么,我来这非得是看望小师叔不成?就不能看看师姐你?师姐昨日可是风光的紧呐!”牧瑶冷笑,眉心的大红色莲花花钿在日光下微微反光。
风承影闻言眉梢一挑:“看我?风光?牧师妹,这虚情假意的,你可就别在师姐我面前耍了,你说着不难受,我听着还孬心呢!”
“既如此,我便不拐弯抹角了。”牧瑶道,纤细白皙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昨日姬凝月有条不紊处理着种种场面的样子深深的刺激到了她,令她忽然间察觉自己与一名化神期中海圣女之间的差距!
嗯?来直接的啦?
风承影弯眼,饶有兴致的勾起唇角,她倒真想看看这小细作能说出点什么样的话来。树下,牧瑶攥着拳深呼吸数次——
“风承影,与我合作,我们一起对付姬凝月那个女人!”
“嗤——”风承影嗤笑出声,她还以为她得弄点何等惊天动地的大阴谋,结果就这?就这?
神经病。
风承影笑够之后冷了脸,至此她对这个脑仁赶不上核桃仁大的小白莲全然失了兴致。她挥手,这次连个眼角都欠奉了:“牧师妹,你搞清楚点,暗恋小师叔的是你,不是我;与凝月仙子是情敌的也是你,你拉我入伙可是真找错人了——你还不如问问那些围着你的拥趸。”并转头就准备往屋里进,她觉得自己还能再睡一会。
如果那些人有用的话,她何至于跑这一趟,还专门挑了个顾子归不在的时间!
牧瑶的拳攥得越发紧,甚至掌心都被掐出道血线,她在有了危机感后不是没旁敲侧击过那些女修,但无一例外的她都将姬凝月奉为理想女神,心中向往不已,若非如此……
她是搞不明白那般矫揉造作的女人到底哪里好,并深深怀疑这届女修的审美出现了什么不可逆转的问题。放弃鼓动大片普通女修后她不期然想起化神擂台上,风承影那惊艳全场的两剑,又想到顾子归同样是名剑修……这才耐着恶心放了身段,企图与她握手言和,统一战线。谁知她竟不领情!
她凭什么拒绝她,她为什么拒绝她!
自从遇到风承影就一直深感挫败的牧瑶捏着拳头,霍地起身,对着那袭红艳艳的影子,没头没脑的一声大喝:“站住!你就不怕有把柄在我手里吗?!”
风承影脚步一顿,笑吟吟的转了身:“什么把柄呀?”
“当年在桐城,你大半夜……”牧瑶咬着牙挤出几字,风承影笑容更甚:“哦,你说招鸭啊,嗯,没错。怎么,你要上报此事给师叔祖吗?”
“尽管报,过了这么久的烂事你当时不说这会拿出来也真是个人才,又无凭无据的……师叔祖能信了你才怪哩!牧师妹,别怪师姐我没提醒你,你这空口白话的报上去了可就是构陷同门,那可是要挨鞭子抄门规的。”风承影耸肩,并且以九方狗东西的记仇劲儿,多半还会在她挨鞭子之前给她一顿天雷轰顶,他老人家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忘掉招鸭这茬,她还敢给提起来?吃大雷吧老墙皮!
神特么构陷同门!
牧瑶咬牙,她那是构陷吗?她说的是事实!奈何正如风承影所说她手头还真半点证据都无,否则……否则早在当年她就上报了!
“哟?没声啦?没声我就劝师妹你早点回去洗洗睡吧!别没睡醒的到处乱晃再吓坏了人家花花草草小朋友!年轻人呢,爱做梦不是坏事,但老做梦睡不醒,这就叫毛病了,实在不行你就去求玉宫主,让她给你看看,还有救没有!”风承影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骂了一顿,牧瑶被她气得一张小脸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黑,最终恨恨的一甩衣袖,大步离开小院。风承影看着她的背影还甚有心情的吹了声口哨:“咻~记得去找人玉宫主看看啊~”
刚出门的牧瑶听见这口哨,立马脚下一个踉跄,脑袋直直磕在门口老树上,顿时肿起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