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赢就赢呗,瞧你这没正形的样子!今年的所有话本我包了,你说要看哪一套吧!”孟璟憋不住翻了个白眼,啪地打回楼白伸出来的手,后者见此笑意更甚:“不要别的,你就把那套珍藏版《霸道仙君》送我就行,我回去好生观摩观摩。”
“别吧,珍藏版很难搞的,这书是前年那会的……”孟璟皱眉,面露肉疼之色,楼白见他这般,却是愈发来了兴致:“不行,我就要珍藏版的《霸道仙君》,还是说老孟你想赖账?”
“赖账自然不会,可你总要给我点心理准备吧?让我缓缓,缓两天再把那书给你。”孟璟摆手,言而无信这种事他做不出,但要他这么轻松随便的就让出心头宝,也有些困难。
“行,那我就给你两天。”楼白呲牙,笑吟吟的收了手。擂台正中,风承影见台下修士尽散,不由微挑了眉梢,她原以为自己要打上个三五场来着。
结果这帮人看了一场就被劝退了?
风承影顾自挠头,拎着葬忧朝楼白二人去了,全然不曾考虑过自己先前那一套落在旁观者眼中究竟有多恐怖。
“你们刚刚在这聊什么呢?能让狗师父笑那么猥琐。”风承影晃晃悠悠随手掏出袖中马扎坐了,楼白瞅见她这动作,禁不住眉心一跳——哪有小姑娘家随地掏马扎的!
“没什么,只是跟你孟大爷赌了一把,赌你需要打几场。”楼白嬉皮笑脸抓出把瓜子,边嗑边眯了眼睛,“显然是我赢了……问题不大,走,咱仨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好好唠唠,顺带讲讲老孟带来的话本。”
“拾宴,把场地收拾一下!”楼白起身,老远呼唤起拾宴,忙着分发灵珠的青衣修士应声回头,半是无奈半是含笑的答了句“好”。
三人离了擂台,一路奔向疏风浮岚后院花园——正殿大厅是没法呆了,地板和墙面上那么大的裂隙,总要先修好再说。
眼下将将盛春,日光尚且还算和煦,风承影站在入口处远眺满园的葱茏苍翠,十分惬意的抻了抻懒腰,心情不由大好。
她好似许久不曾见到这般闲适的春景了,上次见到,还是跟狗东西去玉源山的时候,那里四时光景皆为春,不像斩雪峰,终日白茫茫的,为数不多的那点绿意也都是上了年岁的老松柏。
“老头子,这下你能正面回答一下,你是怎么变成这辞云阙主人的了吧?”舒展完四肢的风承影闲闲回头,听闻大瓜的纵酒跟着从袖中探出个剑柄,楼白见状索性将它薅出来扔到了地上,这趴墙角的毛病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害,倒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楼白笑笑,慢悠悠踱步到凉亭中瘫上了美人靠,吊儿郎当一扬下颌,而后翘了二郎腿,“就是刚飞升那会,跟你一样落到了辞云阙边上,恰好碰上了老孟。他觉得我根骨不错,路数和他相近,想要收我为徒,我没同意。”
“唔,继续。”风承影咂嘴,十分自然的抠出茶壶点心瓜子花生,甜的咸的辣的满登登摆了一桌,楼、孟二人觑到她这动作嘴角齐齐一抽,他们两个算是发现了,这丫头的袖子只怕是自成了一片小空间。
什么东西都能往里面放!
“但是老孟不死心,天天追着我磨磨唧唧要收徒,后来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了了,就跟他灌酒划拳,先醉者输——我若是输了就给他当徒弟。”楼白说到此处伸手摸了摸鼻子,顺势拈起块花生脆塞入口中,登时蹙了眉,“噫~甜辣是什么邪教口味……然后老孟就说,若是他输了,他就将辞云阙阙主的位置让给我。”
“很明显,你又赢了。”风承影摊手,她兜里那么多甜辣咸辣的,还不是为了迁就狗东西和小兔崽子的口味,若她自己,定然是要带一兜子纯辣口。
“对,我又赢了。但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赢个铲子,还是被老孟坑了!”楼白颔首,话到一半锋头一转,看向孟璟的目光都带着股幽怨劲儿,一旁忙着吃辣味小零嘴的孟璟听见这话讪讪一笑:“嘿嘿……还行。”
“还是被坑了?”风承影眨眼,一面掏出更多的辣味零食,难得有人跟她口味一致,她竟生出些“天涯觅知音”的奇妙情愫,“我想想……其实孟大爷一开始想受你为徒,就是要把辞云阙丢给你对吧?所以无论输赢孟大爷都达到了他的目的,而你就成了让孟大爷愉快脱身的倒霉下家。”
“是这样。”孟璟点头,他当年就是察觉辞云阙的鸡毛蒜皮事越来越多,才生了收徒传位的念头,恰巧又碰到了楼白,后面的一切便都顺理成章。
“行了,可别说这糟心事了。狗徒弟,你还没说你和九方那小子是怎么回事呢!”楼白怅然,那种上当受骗被人坑的感觉,在发现辞云阙的日常事务冗杂又麻烦之后日益加强,如今已然强到他恨不能跑回二十年前,一把掐死嘴贱答应拼酒的自己!
“我呀。”风承影弯眼,不紧不慢的取下脸上一直扣着的半脸银面,一直被她藏在面具之下容颜骤然出现在楼白面前,令他瞳孔乍缩。
风承影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崽子,她的样貌他决计不会记错,眼前的狗徒,眉眼间的神态虽与从前并无二致,但容貌却截然不同。之前的小影远没有如今的她明艳精致,那张脸看起来更为寡淡纤弱,仍旧是美的,只那种美与她的气质全然不符。
“如你所见,狗师父,我死过一回,又或者说根本不止一回。”
风承影托腮,嘴角噙笑的将这些年的经历一一道来。
“他们好大的胆子,趁我不在竟敢这般欺负你!”楼白听毕,倏地拍案而起,他徒弟,平日他自己逗逗也就罢了,哪容得外人折辱?还泼脏水陷害她滥杀无辜是祸世魔头?当他陵遥真是死的不成!
“还不是你走之前那我的名头到处作死闹得,不然我用得着天天化名吗?”风承影撇嘴,小声哔哔一句,楼白闻言容色稍显尴尬:“为师当时不是担心你被‘陵遥弟子’的名头限制住了嘛!哪想到那燕修竟如此阴毒。”
“这倒是。”风承影弯眼,带着些安抚口吻的顺了顺自家师父即将炸开的毛,“不过不要紧,都过去了。”
“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有爹有娘有亲有友,从前没有的,这下子都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