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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剑仙她一心写话本 > 第二五二章 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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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影。

“阿影。”九方云微将这名字放在舌尖上了数次,面容寸寸惨白如雪,他愈念心魂愈痛,却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呢喃。纵深之处似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重重压制。

阿影……

他要找阿影。

九方云微的眼神霎时清明,当即无视了池枫盈,绕开她,径自向霜华居行去。

被留在原地的池枫盈见此微怔,她初初听见九方云微那句模模糊糊的“阿影”时以为他是在唤自己,心下正暗自窃喜,便发现他竟将她绕了过去。

难道他刚刚那句不是叫她的?是她自作多情?

池枫盈蹙眉,立时生出了满腹火气——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如此对她!

于是被恼怒冲昏了头脑的倨傲姑娘三两步追上那已走出数丈的白衣青年,一把扯住他的衣袖——

“谁准你走的?回来!给本小姐解释……”

“滚。”冷不防被人拉了广袖的九方云微目光一利,翻手挥袂扫出道满带灵力的袖风,池枫盈被这毫不收敛的袖风打了个正着,登时倒飞数丈,直直跌入花圃!

“咳咳——你——”自花圃中挣扎爬起之时,池枫盈已然沾了满身草叶污泥,她结舌瞠目一脸不可置信,正欲扑上去与他论个长短,耳畔却猛地绽开道深紫雷霆。

那雷光带着嘶嚎奔蹿呼啸而过,她只觉脸侧一痛,身旁的碧色翠叶上多了把熟识的青丝,池枫盈后知后觉的台手摸了摸面颊,果然触到一手温热的绯红,鬓发也散了。

她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脱口便是一道凄如厉鬼的尖叫。

这不是阿影。

九方云微冷着脸收回目光,若非她身后跟着老管事,看起来像是九方宸的客人,那道雷会直接炸了她的脑袋。

浪费他时间的东西。

麻烦。

他按了按愈发疼痛的眉心,默默加快了脚步,直觉告诉他要早一点回到霜华居,那里有他需要的东西。

*

“抱歉啊,池小姐,我们家少主刚醒过来又有洁癖,这会可能脾气不太好。是老奴疏忽了忘了提醒,还得请您见谅。”小跑着赶过来的老管事躬身扶起那被人扔入花圃的嚣张姑娘,低顺的眉眼下藏着两汪深邃的潭。

池枫盈按着他的肩膀踉跄起身,却又在站定后嫌弃万分的甩了手:“醒?他之前一直昏迷吗?”

她可没听说过天云墟的少主近期受过什么伤。

“倒不是昏迷,只是昨日乃是夫人忌辰他难免思母恸心的喝醉了,是以……”老管事欲言又止,看向池枫盈的目光满是歉意,后者闻言沉吟片刻,低低唾骂一句。

“本小姐知道了——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带本小姐下去更衣疗伤!若是作了疤我拿你是问!”池枫盈说着扬了下颌端了十足的气势,她背后的池氏不会放弃天云墟如此强大的姻亲,她自己也不会放弃九方云微这般绝世惊艳的美人。

嫁进天云墟,她势在必行。

*

但这霜华居空空荡荡,又哪来他想知道的线索?

推门而入的九方云微忽然间茫然失措,他杵在门口怔愣许久,最后颓然万分落了座,坐下的瞬间他瞥见笔筒下露出小小的一个纸角,其下压着张寸宽的纸条。

纸条……

九方云微轻挑了眉梢,捻着纸边将之慢慢摊开,两列小字蓦然跃入眼帘,那正是他的笔迹。

“阿影心热,不善辩解,喜欢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有没有理,小气势都壮。”

阿影。

九方云微眸底微微漾了波,他伸手,指尖缓缓在那串字上游移,略略勾了嘴角,他面前好似突然间出现了位身着红衫的姑娘,叉着腰,瞪着他的眼睛澄澈透亮——

她说,明明是他的长评写得差,她才不想回评的。

可他还是把她弄丢啦。

九方云微垂眸,轻声倒抽着冷气,心口的痛意令他掌心发麻,但他并不想理会——这纸条像是他提前多时就备下的东西,定然不会只藏在一处。

他锁了眉,自桌案起一寸寸翻找过去,笔山之内,镇纸之中,连带香炉、书卷和闲置多时的冠冕,凡他手所能及之地一个不落。

最后他在霜华居内寻到了几十道窄窄的纸条,又在被褥内取出两本装潢精美的话本,无数的碎片拼拼凑凑,终于在他脑中撑起段被遗失的过往,心魂上的痛楚已临近他所能忍受的极限,他竟是满腔庆幸欣喜——

找得到这些,他或许还记得起,一点疼痛罢了,哪里抵得上丢了命。

九方云微掩目痴笑,他大抵猜得到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左不过那帮老东西想逼他联姻的腌臜手段,斩念断情,他听说过那东西。

好在这些年来他暗地里发展了不少势力,早早得了消息。

只可惜她的样子仍旧是模糊不堪的,斩念断情的药力与他的本能在神识间分庭抗礼,几乎将他的神魂生生割据。

差一点,还差一点。

他还需要点别的东西。

九方云微低眉沉吟,恰此时逐流抱着一盒东西敲开了房门,他放下盒子恭谨的后退数步,微微躬身:“主子,这是楚公子托人送来的东西,要属下直接交给您。”

公明?

青年法修眼神轻晃,顺手开了那木盒,盒中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套四寸高的雕像,他的目光则死死的钉在那尊红衣小姑娘身上。

虽是幼态,但他仍旧认得出,那是他的阿影。

阿影。

至此那被斩念断情强行埋进神魂深处的记忆终究冲破了重重的封锁,忘却再记起后那思念就像是野草般的疯长,眨眼钻入每一个缝隙。他轻轻点触着雕像的发顶,一颗水珠骤然挣脱了眼眶。

紧接着是清浅的两行,九方云微张着眼睛,任那水迹顺着面颊滴落在案,打湿了满桌裁剪整齐的寸宽纸条,洇成一朵盛开的墨团。

他竟也是会哭的。

九方云微怔怔,半晌后俯身拉起腰间系着的那方刻了葬忧的佩,素白的指尖摩挲着玉上的云朵,云中藏着两个花体的小字:

“承影”。

风承影。

“阿影……”九方云微喃喃自语,新的温热浸湿了半干的水痕,在纸上开出另一朵花,“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