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张柯震惊到直接起立，一双眼睛瞪的比牛还大，看着谭莹莹说不出话来。
闻柒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淡声问道：“我需要细节，你第一次遇到邪神是在哪里？又是什么原因促使你把它请回家？这么多年它帮你实现了多少愿望？它想要的报酬又是什么？”
已经开了口，后面的话就好说多了。谭莹莹回忆了一下，轻声道：“我的出身很不好，我是从山村里出来的，学历只有初中，不是我不想读书，是家里人不让我读了。”
谭莹莹说：“山里人重男轻女，觉得女孩儿读那么多书没有用，不如在家里帮忙干活。等十六七的时候就可以结婚，换一笔彩礼回家，给他们的儿子当做娶媳妇盖房子的本钱。”
谭莹莹的父母就是这样。
其实她的学习成绩很好，考镇上的重点高中完全没问题，但是她连参加中考的机会都没有。
中考那天，谭莹莹被爸妈锁在柴房里，一直到太阳落山，挂着铜锁的门才被打开。但是谭莹莹已经不想出来了，她以后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
之后，谭莹莹变成了家里的保姆，天不亮就要起床做饭，放牛，进山里砍柴，采药，采果子……山上的人，就靠山活着。
直到有一天，谭莹莹在山上遇到了大雨，她急着回家，没注意脚下，从山坡上滑了下去。她以为必死无疑，当时没有害怕，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解脱了。
但刚滑下去几米，她就停住了。很巧的，她掉到了一块只有一米宽的石台上，在她的背后是一个半米高的石洞，洞内立着一个石像。
谭莹莹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感到了害怕，那是生命对死亡的本能恐惧。
因为下着大雨，她也看不清距离地面还有多远，只能拼命把自己往半米高的山洞里挤，还好她那时候瘦瘦小小的一个，堪堪能把自己塞了进去。
山洞内部空间要比外面看起来大一点，谭莹莹进去之后还能蜷缩着转身，靠在了山洞壁上，让自己多一点安全感。
她狼狈的擦了擦脸上的水，看向石像。
石像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放在这里的，身上挂满了枯枝。谭莹莹也不知道是好奇，还是纯粹被蛊惑了，竟然伸手把石像上的树枝扒了下来，露出了它的面目，看着像是菩萨。
谭莹莹对神佛并不了解，但又有着本能的敬畏。她别别扭扭的换成了跪着的姿势，对着菩萨拜了拜，一股脑把自己的烦恼说了出来，最后许愿道：“请菩萨帮帮我，我想离开大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这些话，她压在心底太久了，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说，今天也算是不吐不快。爹不疼娘不爱，只当她是个商品，谭莹莹每天都在想，怎么才能脱离这个家。
或许，死在这里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谭莹莹胡思乱想，没有看到，石像的眼睛微微发亮，微微转动看向了她。
不知道过去多久，大雨终于停了。
谭莹莹从山洞里钻出去，往下看了眼。其实并没有多高，也就五六米，周围还有树根藤蔓，她觉得自己可以爬下去。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也不知道是在山洞里窝的太久了，还是因为淋雨有些发烧。总之谭莹莹手软脚软的，脚倒是踩实了，但是手上一滑，人就倒了下去。
那一瞬间，谭莹莹的大脑都空白了。心想头朝下摔下去，这次死定了。但不成想，刚掉下去半米不到，脚腕上就一紧，她整个人被吊在了半空中。
谭莹莹心脏狂跳，这种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感觉，真的太吓人了。她开始大声喊救命，但雨后的大山，有人的可能性太小了。
她甚至开始幻想，等她被人发现的时候，大概已经变成一具干尸了。
但现实远比她想象的幸运，第二天上午，谭莹莹就被救了。
“救我的人是个驴友，也是我现在的父亲。”谭莹莹的眼中浮现出几分孺慕之情，“他是个很好的人，他带我离开了大山，收我做养女，像亲生女儿一样照顾我，供我上学读书。怕我会不自在，他甚至终生未娶。”
听到这儿，闻柒眉头皱了起来，没人会为陌生人奉献到这种程度，除非他不正常。
张柯也很意外，他是见过谭莹莹的爸爸的，两人相处起来真不像是半路父女。而且谭莹莹被收养的时候，都已经十六七了吧？这还能培养出深厚的父女情？
谭莹莹知道他们在疑惑什么，眼底的温情散去，升起几分孤寂，“对，全都是因为那尊邪神。”
被收养之后的日子，谭莹莹过的特别快乐。她想，天堂也不过如此了吧。
但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还没付出代价，是索取代价的人在寻找合适的机会。
“那天，是我记忆中最幸福的一天。爸爸带我去了游乐园，坐旋转木马，坐摩天轮，吃汉堡……这些东西，我以前只在书本上看到过。”谭莹莹感叹，“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真的很容易满足。”
“现在……”谭莹莹的眸光暗了暗，继续道：“那天晚上回家，邪神第一次进入我的梦里。”
那时候，谭莹莹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梦里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影子问她喜欢现在的生活吗？谭莹莹非常诚实的说喜欢。
影子又问她，记得在山里，跟菩萨许下的愿望吗？现在你的愿望实现了。
梦里的谭莹莹迷迷糊糊的，下意识觉得愿望实现了，她应该去还愿，可具体要怎么还愿却没有想法……然后，她第二天醒来，也只是觉得这个梦太奇怪了，但也没放在心上。
之后的几天，爸爸给她办理了入学手续，她终于重新踏入了校园。
但就在谭莹莹入学的第一天，爸爸送她上学的路上，出车祸了。
谭莹莹当场昏迷，再次在梦中遇到了邪神。
这次的邪神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它直言道：“我能带你从大山出来，也能把你送回去。”
整个梦，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谭莹莹很快就被吓醒了，醒来之后她不安的喊着爸爸，爸爸确实就在她病床边上站着，但看她的目光却十分陌生，还带着几分不解。
像是不明白，他一个三十刚出头的大好青年，为什么要收养一个快要成年的女儿？
谭莹莹不敢哭了，小心的观察着爸爸的神色，担心是梦里的邪神把爸爸对她的爱都收走了。
事实好像也是如此，爸爸一句话没跟她说，转身就出去了。
谭莹莹又要哭了，她钻进被子里，一边哭一边小声说：“我答应你，我马上就还愿，你把爸爸还给我。”
邪神满意了，第一次在非梦境的时候跟她产生联系，那个声音像是在她的脑海中直接响起，“照我说的做。”
谭莹莹哽咽着连连点头，
邪神说：“等你出院，去找一块上好的槐木，做成一个牌位，上面刻上一朵玫瑰花。”
谭莹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等再睁眼，爸爸又变成了那个温柔的爸爸。
她恍惚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但又不敢真的无视梦里的东西。她还是按照邪神说的做了，期间还不慎被爸爸看到了牌位，但是爸爸没有生气也没有多问，还主动在家里开辟了一个角落，把牌位供奉起来。
那一刻起，谭莹莹就知道，爸爸果然是邪神给她的爸爸。
“我跟爸爸天天烧香供奉牌位，一天都没有断过。”谭莹莹说：“直到我上了大学，爸爸生了重病，要动手术，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钱。然后，我又跟邪神许下了愿望，我想要很多很多的钱。”
“邪神直接回复了我，我按照邪神的吩咐，进了娱乐圈，参加第一个选秀节目就爆红，赚够了爸爸的手术费用。本来我打算有钱了就不干了，但是我舍不得舞台，舍不得粉丝的欢呼，我想要让更多的人喜欢我。”
“但是我发现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我的长相毫无优势，我又许愿想要变的漂亮一点。变美之后，我又觉得自己的嗓音条件不太好，创作能力也不太行……”
“接二连三的许愿，人气的持续走高，周围的喝彩称赞，让我彻底迷失了。”谭莹莹说：“我甚至忘了，实现愿望是要付出代价的。”
谭莹莹深吸一口气，“直到两个月前，我在演唱会现场彩排的时候，邪神的声音又在我的脑子里响起，它说……”谭莹莹不受控制的发抖，“它说，我太贪心了，它要收回它给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它在我身上种下了花藤，花藤开花的同时，就是我偿还代价的时候。”
张柯下意识看向谭莹莹的脸，她的左脸上，一朵盛开的玫瑰眼看就要成形了。他吓的要死，连忙道：“闻天师！求求你救救她吧！”
闻柒沉吟两秒，才道：“我大概知道这个邪神的本体是什么了，你身上的花藤应该是橘玫瑰的花藤，代表着膨胀的欲望。这个邪神是把你当做花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