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说:“好,但我们现在还是先把画画完吧!”
“可以!”奚景瑶说。
于是,两人回到画室,临桌画画。
奚景瑶虽任性,遇事缺乏耐心,但生于侯门世家,祖辈言传身教延续下来的聪颖上进血脉,又岂是轻易遗失的!清音但给予指点,奚景瑶慧质兰心,一学即会,提笔临摩,尽兴创意,一幢仕女拈花思忆图跃然纸上,倒也是有模有样。
稍息,两人凭竹窗而立,欣赏窗外的秋意浓墨,各有思绪。
清音说:“妹妹,你枪法很好,但还得多练习剑术,刀术才行。”
奚景瑶问:“为什么一定要学习剑术刀术?”
清音说:“妹妹你想,如果不是从军,你扛着一杆长枪在路上行走,这样好吗?”
奚景瑶“扑哧”一笑,说:“还真的不好。”
清音说:“所以,妹妹除了长兵器,还得会用短兵器,这样出门才更方便。”
“是,瑶儿知道了。”奚景瑶说,“接下来,姐姐就教我刀术吧!”
“为什么是刀术?”
“相比较剑,我更喜欢短刀。”
“好,姐姐就教你刀术。”
于是,清音就徐徐道来。
长枪是刺,扎,刀是砍,拨,奚景瑶为什么喜欢两种不同的兵器?也许,在她的心底,是在找一种平衡,力量互补吧!
刀术,我不是使剑吗?怎么会对天下兵器如此熟悉?清音忽然感觉到自己很奇怪,要说礼数是看了《礼记》,但女红,诗画,兵法,各派武功,及对天下的认知,又是从哪里而来?我丢失的记忆里,都经历了些什么?梵音阁说我有南山孤鹰的灵识,或许,这些都是灵识赋与的,南山孤鹰的见识才情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吧!但灵识,又是如何得来的?
清音思想之下,忘了继续点画,兀自出神。
奚景瑶问:“姐姐,你想什么呀?”
“哦,没什么。”清音惊醒,即说:“妹妹,画好了,让姐姐看看。”
清音凝神看着奚景瑶画的画,指点着说:“妹妹,仕女图像你刻画得还是比较好的,画出了留连花间思忆春意的神韵,但还有一些不足,特别是配图的外景。这里,这一笔画得太重了,要轻一点,线条要流畅,要细;还有这里,既然有风,水波就有重影,柳枝要随风飘动,燕子迎着风,而不是背着风飞行。”
奚景瑶认真的听着,说:“姐姐,我记住了。”
又一天悄然而过,上午时分,奚夫人在两名丫环的随行下,来到西厢房,吩咐说:“平西将军,平南将军府那边传来消息,府第重修已完成,请将军收拾好,移居平西将军府。”
“夫人,清音知道了。”清音行礼。
奚夫人走了,奚景瑶抓住清音,说:“姐姐你别走,瑶儿舍不得你。”
清音靠近奚景瑶耳边,轻声说:“妹妹,姐姐走后,你只要坚持按姐姐教你的在府中行事,很快,侯爷就会解除你的禁足,你就可以出府来找姐姐了。”
“真的吗?”奚景瑶说。
清音笑说:“姐姐何时骗过你?”
“那好,瑶儿努力,争取早日见到姐姐。”
清音和奚景瑶互相拥抱,奚景瑶说:“以后姐姐一个人住将军府,一切要小心。”
清音笑说:“谢谢妹妹的关心,姐姐没事的,这不还有青兰和月儿吗?”
众人都笑了,青兰和月儿便收拾东西,很快,有丫环传话:“平西将军,将军府已来人,请将军随行回府。”
“知道了。”清音说。
于是,清音,奚景瑶等人便离开侯府西厢房,向前庭走去。妹妹相送姐姐,侯爷应该不会责怪。
到了前庭,奚夫人带着若干侯府管事及丫环正候在那里,有宫中总管和一干人等在院中等着,看见清音过来,总管高声说:“皇上,太后口谕,平西将军接旨。”
清音,奚夫人,奚景瑶等人赶忙拜下,清音说:“清音接旨,皇上万岁,太后千岁!”
总管说:“皇上,太后谕旨:赐平西将军铠甲一副,白马一匹,银枪一柄,管事一名,护卫十名,宫娥十名,杂役五名,黄金千两,布匹,粮帛,字画,瓷器等若干,以示嘉奖,望平西将军恪尽职守,为国效力,为君分忧,钦此!”
总管说:“平西将军,起来吧!车驾已在侯府外等着,请将军回凌波府。”
“谢总管!”清音等人起身。
清音揖别奚夫人,奚夫人回礼,说:“将军慢走,有时间的话,可来府上做客。”
清音说:“谢夫人,清音在府上多有打扰,夫人,老夫人,侯爷,小姐对清音的照顾,清音将铭记于心。夫人多保重,清音就此拜别。”
清音,青兰和月儿在奚夫人和奚景瑶的目送下,随总管和将军府主管等人出了定远侯府,上了车驾。
总管,主管等人翻身上马,高喊一声:“平西将军回府!”
车驾启动,数名将士护卫,沿西直巷朝东行。
平西将军府和定远侯府不算远,也就三箭之遥吧;很快,车驾就到了,清音下得车来,总管说:“将军,您自进府,本座要回宫复命了。”
清音说:“总管大人,可否进府,让清音绵尽地主之谊?”
总管说:“皇上谕令,护送将军回府,即刻返回,不得停留。”
清音低首,说:“既是这样,大人慢走!”
总管提马返回宫中,清音及众人便进了将军府,护卫立即分散执勤,清音和青兰月儿便随管家朝正堂走去。
管家姓赵,名家成,是京城南效外赵家村人氏,四十多岁,从小学得书法和理财之术,人很忠实,数年前经人介绍进入文渊阁做修书杂役,因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得总管器重,便升其为文渊阁主事。这次皇上钦命平西将军府人员,总管便把他推荐出来。
赵管家一上任,即着手平西将军府修缮的事宜,大到房舍的构造,小到一草一木的布置,他都要过问。他从各方面了解到平西将军的事迹,但将军住在侯府,他见不到本人,不能擅自做主,所以内堂室内的布置,他只采购了必备的物件,一切等将军回来商量了再做安排。
平西将军府朝南而立,临近西直巷,占地近三亩,也分前中后庭,但没有东西厢房。正堂是将军接见贵客处理公务的地方,内堂是将军办公,就寝以及休闲的地方。正堂的东首是膳房,西首是杂役间,前院的东西首有房舍,是管家和护院住的地方。
内院很大,占了整个凌波府的三分之一多,除了正室,还有很多房间,包括书房,静室,琴室,剑阁等,曲宛回廊,凉亭锦池,修竹,果树,茶林,花坛点缀其间,却是布置精美。
赵管家领清音等人进入内院,说:“将军,寝室内摆设,在下未曾动得,还得请将军安排,但缺少些什么,您只管吩咐,下奴即刻就办。”
清音说:“赵叔叔,辛苦你了。您是管家,以后府内的一切,都经由你手,您是长辈,清音乃后辈,在府内,您不用自称下奴,一切随心就好。”
赵管家说:“谢将军垂爱,家成铭记,请将军放心,家成将尽己所能,帮将军料理好凌波府中的一切。”
清音说:“谢谢赵叔叔,没什么事,您就去忙吧!我们自己进去就行。”
“是,将军,家成告退。”赵管家低首恭礼,退了出去。
有在内院安排膳食,打扫卫生,修饰花草的丫环和妈妈都过来了,躬身行礼:“见过将军!”
清音说:“你们都是曾在宫里做事的人,礼数自不用我多说,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将军府的人,一切要遵从将军府的规矩,听青兰和月儿的安排。”
“是,将军!”众人齐声行礼说。
“你们下去吧,各尽其职。”清音说。
丫环们下去,清音,青兰和月儿便进了内堂。
清音首先来到寝室,见寝帐已摆好,其余一应俱全。其实,除了床及家俱用具等,房舍及院落等都是曹婉茵将军居住时的布局,只是近十年的荒废,多有损坏,经过修缮,已经完好如初。
皇上的赐品中,除了金银珠宝,还有很多布帛,生活用具,及室内装饰品,其规模,已经超过了其他将军所能受到的荣誉,可见,清音参与平叛,擒住高欢,在皇上心里有多大的份量。
在寝室朝东的挂壁前,立着一副铠甲,红樱盔顶,以纯银镶制,护胸及臂之内用得是软甲,护肩及腰下裹有红纺纱之类及飘带。
清音走过去,轻轻的抚摸着铠甲,心说:难道,从今以后,我就要披着它上战场吗?
青兰和月儿过来,看着铠甲,眼睛睁得好大,说:“啊,好漂亮!”
铠甲旁竖着一柄银枪,长七尺,枪尖纯钢打造,四菱形,锋利无比;枪尖之下,红樱之上有五寸的距离,浑圆凸突,有深陷的刻纹,但细看,居然是刻着一只仰天长歌的青鸟。
清音看向挂壁,是被纱幔遮住了,隐约可见里面有图像。清音便说:“青兰,月儿,把纱幔取下来。”
“是!”
青兰和月儿便一人一边,把遮住挂壁的纱幔取了下来。
但得一声惊呼,青兰和月儿看着,那是一副将军出征图,也是白马银枪,红樱战甲。马上的将军飒爽英姿,目光坚定冷峻,白马前蹄奋起,将军手按长枪,其背景是落日红霞,高山云海,以及将士的冲锋陷阵……
“这是……”青兰狐疑。
月儿说:“我知道,听珠儿讲过,将军府原来的主人是平南将军曹婉茵,这影壁上骑马的将军肯定就是曹婉茵将军。”
青兰说:“但现在的主人是平西将军,为什么还留着曹将军的画像?”
月儿问:“姑娘,要不要叫人把影壁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