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发现的时候凌霄已经不知道看了她多久了。
四目相对，因为隔得近，苏可心甚至可以看清楚对方眼睛里的迷茫和不解。
像一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似的。
即使是这样，苏可心还是被吓了一大跳，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默默和他拉开了安全距离。
这人什么时候醒的？！
醒了为什么不说话，还一直看着她，他看了多久了？
靠，这酒果然对他没用，才过了几个小时啊，酒精就全都挥发了，莫不是假酒！
那她刚才说的话，凌霄也听到了？
还有她吃豆腐般的行为……
苏可心有点想换个星球生活了，要知道她平时在凌霄面前的形象都是举止有度的大家闺秀，现在难道要成趁人之危的登徒子了吗？
一股热意冲上头顶，苏可心觉得她现在不仅要喝水，还要喝冷水，喝一大杯！
顶着一张发烧的脸，她都不敢去看凌霄的表情，只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
可是过了好一会，也没有声音响起。
怀着忐忑的心情，苏可心好奇地抬起了头，她这才发现凌霄还是刚才醒来那个样子，不说话，也不动，眼里全是迷离。
这明显就是……还没清醒嘛！
呼——
虚惊一场。
她站起来去倒了杯水，既然杯子是凌霄收拾的，那么就只会在一个地方，苏可心拉开了吧台边上的橱柜。
果然，一黑一白两只杯子摆在最前方，白色的杯子是她的，另一只是凌霄的。
他就喜欢把杯子放在这里。
最后苏可心还是在饮水机前接了一杯热水，她拢了拢身上的大衣，这会儿才发现她一直忘了开空调，怪不得有点冷。
端着杯子回到客厅她就打开了中央空调，再喝了一口热水，她在想该怎么安置凌霄的问题。
把他扶进屋里已经是她能取得的最大的成功了，如果要把他扶上楼，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可是家里不止是主卧客卧，凡是有床的房间全都在二楼。
“………”
早知道当初就装个电梯了。
算了，那就只能委屈某人，睡一晚沙发了，谁让他喝醉的。
这样想着，苏可心走到了沙发边上，这才发现凌霄一直看着她，那双眼睛失去了平时的冰冷算计后，变得纯粹干净，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苏可心刚压下去的心虚又卷土重来，毕竟她刚刚还在想让这人睡沙发。
“别看我了行不行啊……”
不听，继续盯着。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吗？”
“………”
盯着，不答。
行行行，真是个祖宗，他似乎只是眼睛醒了，而大脑还在深度休眠中，因此无法对外界的声音作出反应。
为了避免这人明天早上醒来头疼，苏可心决定去给他泡杯蜂蜜水，家里根本就没有醒酒药这种东西。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谁喝醉酒后回家。
苏可心的小公司不奢求赚大钱，所以她向来是不参与任何应酬的，而凌霄，他这个级别的大老板，如果不想喝难道还有谁能逼他喝酒？
结果他今天居然会去酒吧买醉。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无声的人突然低低地说了句什么话。
苏可心凑近了过去，仔细分辨。
他说的很小声，但能听出来是一句带着哽咽的话。
“连宛……”
凌霄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梦里的他是高中时的模样，穿着普通的蓝白校服，坐在草坪上。
灼灼烈日下，他汗湿的发梢亮晶晶的，刚运动完的心肺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周围有很多女生在看着他，非常的吵，因为这里是校运会现场。
少年凌霄双手撑着地面，面朝太阳，一派青春恣意的模样。
他在等人。
很快，一道带着无奈的声音响起，温柔但又无可奈何。
少年凌霄勾起了唇角。
“凌霄！你怎么又坐在地上，说了多少次，跑完步之后不能马上坐着，你就非要这会儿坐一下是吗？”
同样穿着校服的女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花名册和一瓶水。
“喏，给你的水，恭喜你呀，男子一千米又是第一名，给我们班争光了！”
草坪上的少年凌霄没有伸手去接，他笑道：“这对于我来说不是小意思吗，班长，我早说过让你放心了！”
他挑了挑眉，用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班长，我立这么大的功，组织上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没有，班主任说你昨天上课把数学老师气得心口疼，功不抵过，检讨书也不能免。”
连宛把水轻轻丢到了贫嘴的少年怀里，走过去整理了一下裙子，在旁边坐下。
听到这个，凌霄心虚地瞥了一眼旁边的连宛，又把头低了下来。
“啊……可那也不能怪我啊，我不仅做出来了，方法还比他的简单啊！”
上次考试的一道几何大题，凌霄的答案被数学老师当成了反面案例在课上批评，这他可气不过，当即就和那地中海小老头理论了起来。
就他这张天下无敌的嘴，数学老师很快便败下阵来，还被气得心口疼。
然后这小老头就使出了所有老师共有的最卑鄙的那一招，跟班主任告状。
就这样，凌霄就背上了八百字检讨的处罚，原因是顶撞老师。
连宛简直被他的歪理惊到了，有些哭笑不得：“你的方法哪里简单了，谁能跟你似的一看到题目就能画出十条辅助线吗？”
没错，凌霄就是这样的奇葩，十条辅助线之后，问题瞬间迎刃而解，但数学老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叉，还称之为歪门邪道。
“那是他们见识太少了……”凌霄小声嘀咕，气势越来越弱。
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难道还需要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