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临目不转睛的盯着观川所在的位置,羡游他们也许是觉得没有希望,一个个悄无声息的离开。在花临没有察觉的时候,在场的只剩下她和观川,还有藏在暗处的琉阳。
她看见火焰不知何时的又一次爬上观川的身体,等她注意到的时候,火势突兀的变强,将观川整个笼罩在火团中,只余一双燃烧着的翅膀扑棱了两下,而后又收回去了。
到这里,花临也没觉得不对,只当是他突然得到力量,一时间控制不了而已,知道火焰携着焚尽一切的气势,如同洪水倾泻般奔涌而来,她才觉得有些不对。
变故发生的一瞬间,花临下意识的抬手,在身前布了一道结界。汹涌的火焰撞上冰幕,交界的地方立刻腾起白惨惨的烟雾,转眼间就充满了本就不大的通道。
结果是琉阳被这一阵火一阵烟闹得受不了,不得不显出身形躲到花临身旁,在她惊愕的眼神中呐呐道:“这小子看起来不太好。”
自然是不好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不好!花临只觉得一股怒气翻涌,看着眼前一片红白交杂,心更是狠狠地揪了起来。
“你们都没说过收回真火会有危险!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此情此景,琉阳无言以对。当然是不该出事的,他这会子跟来纯粹就是善渊不放心而已,哪知道……还真就出事了呢?事情出人意料,但怎么样也要想法子解决——琉阳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花临是绝对不会扔下观川离开的。
偏偏,力量失控的观川很危险。
琉阳正琢磨着,忽然在观川身上察觉到一丝熟悉的,善渊的气息。
于是这件事有了合理解释,不过就是善渊讨厌这小子想让他无声无息的消失而已……谁知道他运气不好,机缘巧合的就让花临撞上了。
难得有机会看善渊的笑话,说琉阳很是有些兴致盎然,但他深知话多惹祸上身的意思,所以一声不吭。反正花临这么聪明,总会发现的。他毫不在意的幸灾乐祸着,丝毫没把观川的安危放在心里。
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通道忽然晃了一晃,花临初时还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以助于产生了幻觉,直到又晃了一下,她才觉得不好。
“前辈……有没有觉得这地在晃?”
琉阳眯起眼看向通道,半响才肯定的点了点头,不疾不徐的说道:“是阵法鼎定仙域。”
说话间,又有灰尘从走廊的缝隙里掉落下来,更甚至还有令人磨牙的‘嘎吱’声从远处传来。
花临一随即变了脸色,“我们真的在阵法里……他们居然敢启动阵法?”
“他们为什么不敢?”琉阳诧异的回头看着花临,“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不敢?你以为善渊的存在足以吓退他们,然后他们就不敢对你动手了,是吗?”
花临迟疑着点头。
经过天道这么多年以来的处处退让,花临自然是笃定他们怕了善渊的,哪里知道其实并不是呢?
也不知道该说他们胆子大,还是花临确实逼急了他们。
“在你存了依靠别人的心思时,你就注定处会失败。”琉阳存了教导她的心思,语气难免就有些严厉,“任何时候把安慰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猜测上都是愚蠢的行为,如果我没有跟来,观川又这样了,你觉得你还能好好的出去?”
“但是……你不是跟来了吗?”
琉阳窒了窒,竟有些无言以对,半响才说道:“如果善渊没有让我跟来呢?”
“事实是我爹让你跟来了,而且,不是就是你告诉我观川的真火在仙界吗?”花临冲他翻了个白眼,“我的行为应该是被你支持的才对,你现在又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样子……说真的,我有些伤心呢。”
这哀怨的语气成功慑住了琉阳,他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过了许久,奔涌的火焰逐渐减少,渐渐露出观川的声音,灼烧的噼啪声,还有不时飘落下来的,带着火光的羽毛都昭示着观川的情况不太好。
花临当然是着急的,但琉阳却摊手表示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虽然我很厉害,但现在力量还没回复完全。话说回来,要是全恢复了,我也不可能跟着你到处跑不是?”
花临呆呆的看着他,“你……没说过真火会有危险……”
“本就不该有危险!”琉阳咂舌,“要是有危险,那个华策会不告诉你们?”
他这样一说,花临更加茫茫然了,追问道:“那要怎么办?”
琉阳毫无办法,只是冲她摇了摇头。
半响,花临叹一口气,也顾不得什么了,划破手指,在空中画了一道符文,念道:“一步一生莲,一孽降一障,红莲化业火。”
随着她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停留在半空中的血迹亮了一下,然后消失了。与之相对的,是花临每走一步,脚下随之被冻结的火光。
鲜红的火被包裹在剔透的冰晶里,就如同盛开的奇异花朵,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在里面。
看着倒确实厉害,只是这火都是
琉阳看着在花临走过的地方肆意生长的红莲,一时间都分不清自己是惊讶还是激动了,“这……这不可能……”
在他震惊的时候,花临已经走到观川身旁,握住观川的手。即使掌心被烫出血泡,即使观川挣扎着想要挣脱,她也不愿意放开。
观川的丹田里,元婴和真火各据一边,一道带着寒气的神息环绕在元婴的身上,驳逆的气息让本该强大的元婴显得有些虚弱。善渊的神息,花临是很熟悉的,怎么都不可能会认错极品全能学生。观川和善渊至今也只有那一次照面而已,只一瞬间,她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善渊是为了自己,她明白,只是心里还是难受。一个是最亲的人,一个是最爱的人,责怪善渊是不能的,说观川活该?她也舍不得。
“我有很多害怕的事,你知道吗?”花临看着他在火光映衬下依然显得苍白的脸,“害怕一个人,害怕你不爱我了,害怕有一天我随时的人全都死去,而我无能为力。”
观川的脸上露出一丝挣扎的表情,“走吧……我不想伤害你。”
花临把掌心翻过来给他看,上面的灼伤早已经复原,连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我知道,你看,没有受伤。”
其实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但观川这会自顾不暇,倒是看不穿她的法术,见两只手都白白嫩嫩的,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冷汗却从鬓角一直滑落下来,转眼又被高温蒸发。
花临:“你相信我吗?”
观川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相信。”
“我先封住你的经脉,然后带你去找爹。”
“好。”
其实观川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花临板着脸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让他不敢开口问……被花临用真气封住经脉的一瞬间,观川身上的火眨眼间便消散了。只是被冻得打了个哆嗦,手臂却很自觉的的环上花临的肩膀。在花临诧异的眼神中,他义正言辞的说道,“有些冷。”
一直关注着他们的琉阳:“……”
“这还是你第一次对我撒娇呢。”花临压下心里的伤感,故作轻松的拍了拍他的手,说道:“乖啊。”
观川煞白的脸上顿时飘上了几丝红晕,尴尬道:“还是先出去吧。”
“他们启动阵法,我们暂时出不去了。”琉阳沉着脸,左手握了握,又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花临怎么会那个?”
花临茫然看他,“什么?”
“一步一生莲……”
“哦,那个啊……我净化血石的时候,得到了存在血石里的记忆……或者说,我曾经伴随着这方世界,从诞生到毁灭。”花临说着,不无感慨的笑了笑,“倒也不是都记住了,只是脑子里多了些东西,有时候遇上了就想到了。”
她说得轻巧,却不啻于是在琉阳心里扔下了惊涛骇浪,“血石里的……什么玩意?!这都行?”
他心里还有一点担忧没说出来——当年盘血石上染的魔气把整片血红大陆毁了,花临一个修为不够看的幼崽,他老早就担心花临把魔气都吞下去会出问题,这会听说血石里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难免更担心了。
要是什么时候突然发疯了怎么办?
花临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色也是觉得好笑,问道:“前辈在想什么?”
琉阳尴尬的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我想着你说你看过了这块儿的诞生和毁灭……这么一合计,年龄可不是要比我和善渊都大了。”
花临一愣,脸上变幻莫测,终是神色古怪的打量他一番,道:“咱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据说这阵法是依托着当初的神阵建的,想必也不会相差多少,阵眼也被取走了,应当不难破解才是。”
琉阳掐指一算,缓缓道:“那阵法没了阵眼早失效了,现在这个就是神阵。我们这会的方位是在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