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呼万唤,金陵书院终于开学了。
这一个月来,陆陆续续的从扬州外赶来了六千多的士子,郑玄的号召力可见一斑。
“康德公,你的名望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啊!”
看着学院门口热闹的人群,袁术由衷的感慨道。
虽然知道这个老头名望非凡,过去前往凉州那个苦寒之地游学都有上千学子愿意跟随,但看着近万的学子,袁术还是深深的被大儒这个金字招牌的号召力震撼了。
这近万学子,其中四成是在扬州和荆州境内躺尸被炸出来的。
要不是郑玄,袁术真的难以想象自己眼皮子底下隐居着这么多的人才。
“这还要多亏了公路你的支持!”
遥望着为数众多的学子,郑玄仿佛看了士林昌盛的未来,而袁术则看到了自己麾下势力未来的腾飞。
看着不少气质、穿着古怪,被大多数士子排挤的一小撮士子,袁术轻叹一声:“诸子百家真的是底蕴深厚,死而不僵啊!”
由于袁术把东观藏书内有百家传承的消息放了出来,还给金陵书院提了个有教无类的教学宗旨。隐藏在天下的诸子百家的传人有不少都跑来了,一个个怀揣着光复自己学说的梦想来碰碰运气。
这批人虽然不多,但能够成为百家传人而且坚持至今,才学和毅力都非同一般,稍加培养又是一批英才。
尽管有不少儒家弟子对于这件事颇有微词,但郑玄都同意和支持了,他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最多就是对这些家伙远点,眼不见心不烦。
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百家们虽然衰败了,但并没有彻底的消亡,甚至还有极个别混的风生水起。
比如说荀家。汉末四大世家之中,论权势和实力是袁家为尊,但论起人才,荀家确是当之无愧的老大。
上一辈有荀氏八龙,这一辈有荀攸荀彧等,曹魏之后荀家的优秀后辈也是层出不穷。
就是如此昌盛的荀家,表面上披着一层儒家的皮囊,但骨子里却透露着法家的思想。
别的不说,就连荀家的老祖宗,荀子,都和法家扯不开关系。
这货在儒学上的地位十分高,但他最出名的两个弟子却都是法家的,一个是韩非子,一个是李斯。
身为儒家主要代表人物,两个得意弟子都成了法家领头羊和发扬光大之人,你说这货和法家没关谁信啊!而且这货提出的核心思想性恶论,实际上在后人看来却是其法家思想趋势的萌芽。
诸如荀子,好多的儒家弟子都是借用儒家包容一切的特质,延伸百家学说,暗地里研究自家的私学。
不过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啊!官员选拔和上层势力都是儒家把控,久而久之诸子百家的市场只会越来越小。
袁术也是趁着天下大乱,其他人管不到自己这个地方来,开始尝试折腾一下,给百家之人奶两口。
不过他可不敢明面上扶持百家,只是提供了书籍资料和百家部分传承,具体能学到什么程度还要靠他们自己。
毕竟自己不可能为了那一小波人和儒家闹翻,儒家弟子才是自己现在管理天下的基础。
所以袁术只是提出了孔子的“有教无类”,还把郑玄扔出来做挡箭牌。
任这些儒家弟子们不爽也没法说什么,更不可能因此而迁怒自己。
郑玄听到袁术的感慨,也轻叹一声道:“当初我们儒家靠着董仲舒彻底战胜了百家,收割了他们的成果壮大自身。但现在儒家已经遇到瓶颈了,没有百家的刺激和支持,没有竞争对手,儒家现在远不如前了啊!”
袁术点点头:“没错,就连你这样的老头都成了领头羊,儒家思想确实已经开始衰弱了,这么多年都没什么长进。”
郑玄听到这话,又是一巴掌拍到袁术的头上:“老夫怎么了?就是放在战国,老夫也能在儒家中排得上号。要不是老夫,你能招来这么多的士子吗?”
袁术一声痛呼,摸了摸自己的头气愤道:“臭老头,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打我的头!”
郑玄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你小子没个正经,老夫自然要好好教育教育你。”
袁术嘟囔道:“切!你除了整理和注解以前的典籍,还干过什么事?也不知道创新。”
郑玄听到这话,气得跳脚:“竖子!你可知道整理古籍和注经的重要性!这可是造福天下士子的事!”
袁术无良的说道:“也就是说,你们干的事情就是把先人的知识整理和弄懂呗!还是没有多少的进步啊!连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都弄不清,更不知道与时俱进,跟上时代的步伐。”
袁术这不仅仅是在抬杠,更是在提醒郑玄。
作为一个上帝视角的旁观者,袁术觉得这个时代的学术知识一直都没有多少的进展,老是抱着祖宗的那些东西研究个没完,还不跟着时代走。
为往圣继绝学自然没错,但也不能因此就固步自封啊!时代在改变,时代在发展,作为这个时代的领导者,总不能依旧停步不前吧!
看看现在的士子们所学和研究的东西,和春秋战国的有什么不同?似乎永远都在追赶那个先贤辈出、思想碰撞和进步激烈的时代,进步却寥寥无几。
袁术很想改变这些士子们这种始终以先贤的话和思想为真理,不敢尝试质疑和改进的保守思想。
郑玄听了袁术颇有深意的话,沉默了片刻,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这数百年来我们的进步确实不大。不过这并非一时能够改变的事,或许等到这些百家学子成长起来,这种情况会改善吧。”
袁术点点头:“身为士子,不仅应该继承先人之智,也应该学会开拓进取。不过这些和我关系不大,是你这个大儒应该操心的事。我只不过是给你提个醒,省的你把这些辛辛苦苦来的学子给坑了。”
郑玄听到袁术这说着说着就没正经的话,又是恨其不争的一巴掌拍过去:“你小子真是没正形,白糟蹋了你的天赋。”
袁术早有准备,一闪身躲开了郑玄的偷袭:“切,我放着诸侯不当,陪你去研究这些破东西,你以为我傻啊!”
郑玄看着袁术这猴样,真难以想象这个小子居然有这等才华,真是老天不长眼!
“话说,书院门口巨石上的那句话真是你想出来的?”
郑玄看着书院门口被一脸亢奋的士子们团团围住巨石,有些疑惑的问道。
“那是当然,除了我,这个时代还有谁能想得出来?”袁术大义凛然的说道。
反正自己没有骗人,这就是自己带到这个时代的,袁术看着那块巨石心里猥琐的想着。
“校训: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袁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