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公子?”
倚卿虽然手上动作没停过,但也分了点心神关注旁边的事,自然也没错过他们对眼前人的称呼。
她扭过头,问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的那群人,“你们叫他什么?”
青幽的人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主子。
奈何被打了那么久,初允虽然没晕,但整个人的神智明显是有些不清。
得不到主子的暗示,这边又催得急,“问你们话呢?不赶紧说,是等着我再揍你们一顿吗?”
栖月眼一眯,脸一沉,压迫感还是很强的。
“我们叫他尧公子啊……”
“这有什么问题吗?”
倚卿没为他们解惑的意思,继续问:“他的全名是什么?”
“初尧。”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栖月也意识到当下是发生了什么,他脸上顿时露出被欺瞒的愤怒。
接下来也不等倚卿再问,栖月便咬着牙,抢先问道:“那初允又是谁?”
“允公子是尧公子的兄长。”
倚卿若有所思。
栖月已是怒不可遏,“如此戏耍,青幽真当我们绀乾是好欺负不成?”
他狠狠踹了最近那个箱子一脚,箱子直接裂开,里面的珍宝散落一地。
但他看也不看,只是扭头朝倚卿问道:“卿卿,你准备怎么做?实在不行,咱们就和青幽打一场,叫他们看看什么叫做以少胜多。”
倚卿摇头,“别冲动,先把情况弄清楚。”
她走到初尧面前蹲下,“你为什么要用你哥的名字骗我?”
“没骗人啊……”初尧晃了晃脑袋,因为脸有些肿,所以说出的话也有些含糊,但大概还是能让人听清的,“嫂嫂,我就是我哥啊!”
一句话,把倚卿和栖月都干沉默了。
栖月提议,“要不等人清醒了再问?”
倚卿:“也行。”
然后,栖月就上前两步,揪起初尧的衣领子,又砸了他几拳。
注意到倚卿错愕的模样,他理直气壮,“不打白不打!”
……
等初尧清醒过来,他知道一切都藏不住了,才不情不愿地同他们坦白。
有关于地上那堆聘礼的事,倚卿只猜对了一半。
那的确是买命钱,但买的不是倚卿的命,而是初允的命。
三千多年前,绀乾一族遭遇劫难,青幽得到消息,便立刻带人支援,领头的便是初允。
只是紧赶慢赶,到底是慢了一步。
初允到了的时候,绀乾的几位族老已与对方同归于尽。
初允想为他们收殓尸骨,却不想暗处还藏了一个人。
他一时不慎,中了暗算,之后虽拼死将其杀死,但很快自己也倒下了。
听到这里,倚卿的目光十分复杂,“长辈们的尸骨竟是你们帮着收殓的。”
当时她听从族老安排,先带年轻的族人逃离。
等将他们安置好后,即便她知长辈们此时已是凶多吉少,但还是立刻赶去支援。
等她到时,没有活口,而族老们的尸骨已经被好心人收殓。
这些年她一直在找这个好心人,没想到竟是青幽的人。
“你们帮了我们绀乾,这些年为什么从来不提?”栖月所问,也是倚卿想知道的。
她盯着初尧,后者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家中长辈教导,挟恩图报,非君子所为。”
“何况我们去得晚了,也没帮上什么忙,就更没必要将这事到处嚷嚷了。”
倚卿沉默了。
栖月脸上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齐齐抱拳俯身。
“青幽一族大义,是我们狭隘了。
三千年前多谢你们出手相助,此番恩情,我们来日必登门拜访。
今日之事也实在抱歉。”
初尧碰了碰自己脸上的伤,瞬间疼得龇牙咧嘴,不由抱怨道:“你们这下手也太狠了,而且还总往脸上打……算了,这事我也有点责任。
是我急着让我哥醒来,便忘了家规,说出了威胁之言。既然我们都有错,就相互抵消吧。”
“初允公子怎么了?你说想让他醒来,是因为三千年前的事吗?”倚卿问道。
提到初允,初尧的情绪就变得有些低落了,“我哥被带回时已性命垂危,族老们费了好一番心力才将他的性命保住。可他的神魂离体,这些年也迟迟无法找回,故而一直没有苏醒。”
要大世界之外,还有三千小世界。
在这么广的范围里想要到一个人的神魂,那是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上千百倍。
“据说绀乾有一秘术,可凭借骨血交融之法,使两者形成特殊羁绊,然后要找人便会变得极为容易。
我也是不得已,才想借婚约让你帮我找回我哥的神魂。
不然你以为我们青幽一族族名里带了个‘青’,就真喜欢头顶带点绿啊?”
初尧说到这的时候,还哀怨地看了倚卿一眼。
倚卿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事你可以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闹这一出。”
栖月附和,“对啊,你若是一开始就与我们坦诚相待,刚刚也不会挨那顿打了。”
想到自己脸上的伤,初尧已经不敢伸手去摸了。
他欲哭无泪,“那我们也是要面子的啊!”
说好不打算挟恩图报,要将这事埋在心里的,结果转头又跑到别人面前,万一被误会是来邀功的怎么办?
再说,若是选择求人帮忙,这不占了个“求”字吗?那就显得低人一等。
正好有婚约在,加上绀乾现如今实力地位不及青幽,两族联姻也是他们绀乾能得到好处多。
在初尧的预想里,绀乾这边没理由拒绝。
那么合作能够解决的事,就没必要扯到别的了。
谁承想这倚卿姑娘会心有所属。
为了救他哥,他都已经决心让他哥忍一忍头上的绿了,没想到还是不成。
不仅自己挨了顿打,想假冒兄长,将人想娶回去的事也被拆穿了。
初尧很郁闷。
此时,栖月也有点无语,“这时候你考虑面子了?要给你哥戴绿帽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考虑呢?”
初尧讪笑,“家族颜面大于个人颜面,而且我这也是为了救他,我觉得我哥他能理解的。”
“可你们这不纯纯骗婚吗?”栖月拧眉看着他。
初尧一听这话,顿时就跟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立刻反驳,“哪有骗婚,这明明是寻求合作,互利互惠!”
栖月睨了他一眼。
“不坦诚,就是欺瞒,欺瞒就是骗!”
“若卿卿今天真被你说动了,打算跟你成亲了,结果等成亲进洞房一看,躺床上的是另外一个人,这搁谁不糟心?搁谁不委屈?”
“当然,就卿卿这性格,基本不会忍气吞声,到时候在你们青幽大闹一场,那才是真的一起丢脸,一起难堪。
然后,你们要是再将三千年前的事一说,这不就让我们成为恩将仇报的恶人吗?”
想到自己被打的经历。
以及事后迷迷糊糊回想起的那句“家暴”,初尧不由打了个哆嗦。
——这事还真有可能发生!
“我好像真的差点做错事。”初尧白着脸,立刻和倚卿道歉,“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全。我以后一定坦诚待人,绝对不会再做这种蠢事了。”
倚卿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初看这家伙,气质出众,礼仪周全,她还想着这会不会是大家族里惯有的那种笑面虎。
结果一接触……
性子别扭,性格单纯。
这完全就是被娇惯的小少爷啊!
估计青幽那边也没指望以后靠他撑起家族门楣,不然就他这年纪,心眼子培训课总上过,再怎么样也不会闹出这事来。
“你先好好养伤吧。”
“那咱们两族的婚约怎么说?”初尧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