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聊了一会儿风水,科南克议员这才吩咐人将自己带来的东西给张天元看。
为了找这东西,他也是费了不少劲的,就是要博得张天元的好感。
虽然这次迁坟的事情结束了,但说不准以后还有用得着张天元的地方。
所以把这个关系维持好了,那绝对没有错。
他拿出来的这东西,是一套瓷版画。
瓷版画想必大家都知道,尤其是农村的,用来装饰一下墙面很是有趣。
当然了,科南克议员拿出来的瓷版画,肯定不是那种不值钱的东西,他拿出来的这个,是上了年代的古玩意儿。
我国古代为劝课农桑,将农民耕作与蚕织的全过程绘成系列图谱——《耕织图》,以推广农业生产知识和技能。
它起源于南宋时期,其时的楼俦、刘松年是最早的《耕织图》作者,且以楼俦影响最大。
在农耕社会农民靠耕织维系生存,朝廷靠耕织巩固政权,所以,历朝历代无不重视耕织,也使耕织文化艺术种类层出不穷,有纸绢画,有瓷画,有竹木雕,有石砖雕等等。
用耕织场面作为瓷器上的纹饰,通常只绘耕织的片段,这种纹饰最早出现于康熙朝并成为康熙时期的独特题材,其后各朝瓷器上都有多种多样的耕织纹饰出现。
科南克议员拿出来的这就是晚清浅绛彩画家汪友棠绘制的春种图瓷板画,它再现了春季农夫插秧过程中的一个片段。
瓷板长32.3厘米,宽24厘米。
瓷板上方近中间位置有题款:“古庙荒山下,良田数亩闲,骑牛芳草地,一渡绿杨间。时丁酉冬月锦培仁兄大人雅品。汪友棠作。”
画面描绘了农家在春种插秧时歇晌的场景。
近处是一片平坦的坡地,在绿杨的掩映下,四根砖砌的方柱撑起的茅亭矗立其中,亭内有四个农夫两两相对,分坐两处歇息,他们边坐边聊,显得悠然自在。
一条宽阔的河流穿过坡地缓缓地淌向远方,河面上一叶扁舟在艄公挥动竹篙奋力撑送下急速向茅亭驶来,船头坐着两人,他们应该是送饭来了。
河对岸是一片开阔地,沿河的草地上绿草如茵,刚卸下犁耖的两头牛一边吃草一边戏耍,小牧童也趁着牛儿歇息之际跨上牛背与牛逗乐。
紧挨草地的是连绵不断的农田,一块块刚插上秧苗的农田如织成的绿毯,把大地装扮得如翠似黛。
山坡下树木葱茏古庙耸立,极目远眺群山绵延苍翠欲滴,白云如练飘飘渺渺。
乡村农忙的瞬间,被汪友棠描绘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这块瓷板画构图较满,但构思非常空灵,留给人们丰富的想象空间。
如全画从题款到画面,没有“溪南与溪北,笑歌插新秧。抛掷不停手,左右无乱行。”的插秧场面。
但一块块插了秧苗的农田显然就是农夫刚刚挥鞭驱牛犁田耖田,弯腰弓背拔秧插秧的杰作。
再如,歇晌的农夫和水田被一水相隔,农夫们插完秧后是怎么过来的,有桥吗,是什么样的桥。
还有画中的古庙,虽偏居一隅,却是全画的主旨,因为不管庙**的是何方神灵,都需要它庇佑农夫们“春种一粒粟”,能够“秋收万颗子”。
汪友棠此幅作品构思出神入化,把紧张热烈的插秧场面描绘得如此恬静,不愧为浅绛大家。
尤其是在反映农民耕作辛劳的同时,还蕴含着爱农悯农之心,细细欣赏后,让人拍手称快。
张天元对这瓷版画非常喜欢,然而上手鉴赏的时候,却发现了不对。
触感不对。
但是又不能确定,于是他便以鉴字诀鉴定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自己察觉到的问题是什么了。
见张天元皱着眉头,科南克议员心下知道不妙,急忙说道:“张教授,如果这东西有问题,还请您直言,这都是我从别人那里买来的,绝对没有欺骗您的意思啊。”
张天元看了科南克一眼笑道:“我并没有怪你,只是这瓷版画的确有问题。”
他并未直接指出是什么问题,而是说了一件事儿。
张天元有个朋友,姓秦,是帝都人,家里从爷爷开始就开始玩古玩,他父亲开了两个古玩会所,专门接待有钱的买家。
这姓秦的朋友念大学学了一个比较生僻的专业——文物修复专业,好像就是这个名字吧,估计全国也没几个大学开了这种专业。
毕业后他开了一个瓷器修复店。
过他手修复的瓷器不计其数,国博馆的指定瓷器修复店,在帝都也算数一数二的身手。
张天元曾经去过这家店,有幸看到了一件奇事儿,此人为了给顾客展示他的修复技术,他故意把一个青花罐摔到地上,碎成无数块小碎片。
然后一个月后,又把它修复如新。
关键更恐怖的是,居然看不到一点修补后的痕迹。
这个看不到,意思就是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包括敲声音,放大镜看,都找不出修补的瑕疵。
当然,这么好的技术,收费也是很高的,像这样看不到一点修复痕迹的精修要好几十万。
姓秦的朋友说,修补其实也是有风险的,一般像这种精修,成功率大概只有70%,如果没修复成功,他们会把碎片原样还给客户,不收一分钱。
张天元虽然对他摔碎瓷罐的做法有些不太满意,因为除了他的补字诀之外,其余的修复方法,不管多么精妙,那都是有破绽的。
也就是说,东西终究还是坏了,真得很不合适。
这位姓秦的朋友店里橱窗内全部是顾客送修的瓷器。
朋友说,一般情况,他们会根据瓷器的价值给客户提建议,如果修复的金额等于或大于瓷器本身的价值,他们就不会建议客户修复了。
不过,既然到他店里来的,瓷器普遍价值都很高,基本上是官窑等级以上的。
听他说了一个事,前几年,他收了一个瓶子,雍正的官窑,收的价格也不贵,3万,但是他始终觉得有问题,找了无数人看,都觉得有问题,但具体哪儿不对也说不出来。
毕竟这个瓷器造假水平实在是太高了,一般人的眼力来说,还真很难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