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匣里所有子弹都发射完的时候，燕归终于开着车脱离了包围圈。
任予可以喘口气，而另一侧的郁一潼，则是在尽职尽责地开冷枪，毫不留情地将那些欲要攻击的红队士兵们爆头。
燕归一边溜得飞快，一边啧啧感慨残忍，他们的作所作为实在是太残忍了，听得频道里一群人都在损他。
——特么的，要不是他燕归，他们都不会阻止最后这一次救援行动。
墨上筠换好弹匣，打算帮其他人掩护逃离的时候，频道里的话题忽然转到墨上筠身上来。
“墨班长，这次是不是得好好谢我们？”
“用一顿夜宵来答谢，还算值得吧？”
“墨班长，被人救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
劲头忽然被掀起来，原本都专心脱离包围圈的学员们，竟然在枪林弹雨中开始分神去调侃墨上筠。
墨上筠继续一枪一个脑袋，虽他们一通调侃议论，但就当聋子似的，一句话都不带搭理他们的。
不过，丁镜也在这时添油加醋，“头儿，这人吧，得知恩图报，你要是没点表示，我觉得你心里肯定过意不去。”
眉头一挑，墨上筠冷笑道：“我随时可以瞄准你脑袋。”
丁镜：“……”操，没人性！
“放心，我的枪口随时对准墨上筠。”苏北笑着说，毫无疑问地站在丁镜这一边。
墨上筠一眯眼。
然后，就听到段子慕的声音：“我现在的枪口已经瞄准你了。”
苏北：“……操，能不能不这么狗腿？”
段子慕义正言辞，“不能。”
频道里顿时哄笑成一团。
“叫你欺负人家班长。”
“哈哈，跟谁作对都不能跟墨班长作对。”
“丁大人，苏大人，你还是认输吧，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墨大人这里占便宜的。”
……
墨上筠只手懒洋洋地搭在栏杆上，听着他们在频道里的聊天，偶尔开上一枪，没有再参与他们的话题。
终于，在他们插科打诨的时候，这一批人都顺利逃脱包围圈，并且脱离红队的射击范围。
夜风微凉，墨上筠将步枪一收，惬意地闭上眼。
啧。
演习彻底宣告结束。
不知道陈宇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不过对她来说，都无所谓了。
事情办完，907的那口恶气也算出了，过去的种种，因这次演习而烟消云散。
就算陈宇对自己有什么意见，她也完全不在乎。
*
演习结束半个小时。
陈宇坐在椅子上，迟迟没有动作。
最后一场战斗，让墨上筠就在眼皮子底下逃走了，甚至连一个俘虏都没有抓获。
这一场败仗，打得陈宇身心俱疲。
明明才几天的时间，他就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他甚至都想不起刚开始演习时的雄心勃勃，以及想要跟GS9来一场实打实较量的心情了。
持续几天，失败形成自然，甚至于让他麻木。
太难看了。
难看到，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该怎样回去交代。
有通讯兵过来汇报消息，但在门口的时候被季若楠给挡了回去。
季若楠走出门时，朝陈宇看了一眼，多少有那么些怜悯的意思。
被虐到这般地步——再强悍的人，一时也支撑不住。
但在看到墨上筠那一群人闹闹腾腾地撤退的时候，她忽然有些明白墨上筠的意思了。
一支部队的强，不应该是训练场上那实打实的成绩，也不仅限于那些战术合作和丰富经验。
还有心态。
不仅是勇敢、镇定、不怕死。
那些被他们定格成一名合格特种兵应有的本领，907的学员其实都掌控得差不多了。
但是，跟GS9比起来，他们还差得远。
GS9的学员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他们可以放开自由去行动，不受规则的控制，但也在规则之中。他们可以自己思考，不需要依照教官的指令行事，会观察战斗局势，可以单独行动，聚集或分散都能发挥恰当好处的效果。
他们一点都不死板。
而相反，907的学员，就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再锋利、刁钻的兵，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都长成了陈宇的模样。——或者说，无形中朝陈宇靠拢，或许一段时间以后，就是另一个陈宇。
不行了。
现在的年轻军人，现在的发展形势，需要注入新的方式，老套的训练方式虽然起作用，但也需要添加一些新的元素才行。
所以她想，墨上筠之所以让他们败得那么惨，只是想让陈宇意识到他训练方式已经属于过去式，让他开始尝试新的训练方式。
同时她也相信，墨上筠之所以没有将陈宇做要挟，真就是为了保住陈宇的最后一点颜面。
挺有心的。
希望陈宇能想明白。
*
演习结束三个小时后，GS9所有学员们收到去指定地点的消息。
然后，所有人都被接上了车，又在全部汇合后，登上直升机。
从深夜到黎明，他们一直都在车上和直升机上辗转。
等直升机抵达兰城某军事基地的时候，彻底宣告着他们这一次演习的终结。
所有人从直升机上下来，正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而至，将大地染上一层金黄，清风徐来，他们享受地眯起眼，连续几日紧张演习的疲惫被清扫而空。
“哔哔哔——”
闲情逸致不到一分钟，熟悉的哨声便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