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城。
李解难得在泗水之畔钓了会儿鱼,谁叫这天气适宜呢。
想当初他就是被美旦从水里捞起来的,发家致富的第一步,就是给地头蛇卖点泥鳅啥的。
至于鳝鱼,还得编个故事。
还是现编的。
“啊……呵。”
掩嘴打了个呵欠,左右南子和文姜都是帷幔向两边扎了起来,天气适宜,即便太阳不大,她们也是不愿意直接晒的。
晒黑了,可就是亏了。
“君上,吃桃。”
桃子能吃到入秋,会伺候的,种山上坡地,能吃到秋后。
软桃多汁,剥了皮之后,便是汁水丰满,入口绵软不说,甜度也是非常的舒服。
太甜了,就齁;太水了,就寡淡。
适度适量,刚刚好。
李董吃得嘴巴“吧吧”作响,生怕汁水从嘴角滴落,一旁文姜见状,赶紧拿起丝绢,给他擦嘴。
擦好之后,李解盯着前方的浮标,只见浮标下沉,拖拽了一段,顿时猛然抽杆。
这一抽,伴随着一声“中”,果然竿稍如挽弓,鱼线瞬间绷直。
是条大鱼,绝对是不小。
“拿抄网!”
“是!”
南子见状,连忙起身从旁边的渔具架子上拿了抄网,然后飞快地凑到了李解身旁。
“准备抄鱼。”
“是!”
相当果决的南子,竟是将帷幔取了下来,然后赤足下水,站在了河堤的台阶上,双手攥着抄网的竹竿,眼睛盯着水面上翻滚的漩涡,整个人都是相当的亢奋。
“嘿!”
李解稍微遛了一下鱼,发现这鱼说大是大,可倒是挣扎的不厉害。
沙漏漏完的功夫,这鱼终于出了水面。
横躺的一条大鲤鱼,嘴巴和鳃盘在那里翕张,“哗啦”一声,南子抄网入水,从鱼头开始抄,鲤鱼入网之后,进行了最后的挣扎,却见南子立刻上岸,将鲤鱼硬生生地跟着拖了上来。
“君上,好大一条银鲤。”
鱼鳞很大,比淮中城的“开元通宝”还要大上一圈。
李解将鲤鱼拎了起来,感觉到了份量之后,道:“来人!”
“到!”
两个女兵上前,冲李解行了一个军礼。
“给太宰送过去。”
“是!”
两个女兵于是一前一后,将这条大鲤鱼抬走,朝着远处的河边小屋而去。
“君上,这么大一条银鲤,妾还以为,君上会养在花园鱼池中呢。”
“养它干什么?一条鱼而已,太宰他老人家喜欢吃鱼,我也喜欢吃鱼,只是我爱吃小鱼,他还吃大鱼。”
远处的河边小屋,还有几条小船系在栈桥上,码头用石块垒砌,跟泗水对岸的堤坝,完全不是一回事。
“妾在商丘时,便听闻吴国太宰早就不知踪影,传言已经不在人间。如今看来,传言大多不可信。”
“那可未必。”
李解重新穿上一颗毛豆,钓鱼这种事情,随心所欲,他钓鱼鲜有用丝蚯蚓的。
抓蚯蚓来捕获水产,大多都是盯着泥鳅、黄鳝之类。
倘若垂钓,打窝之后,多是用面团、青豆。
偶尔用豆干,也能钓鱼。
草鱼和鲫鱼,用青豆是钓得最多的,还不怕麦穗鱼这样的小鱼来抢食。
抛钩之后,手持鱼竿,李解下意识地往旁边伸手,抓了个空,这才反应过来,没带可乐过来。
“这时候,来一口可乐,那不得爽死?”
李解感慨了一声,笑了笑,看到左右南子和文姜的疑惑神情,便又道,“没可乐也无所谓,有美女就行呐。”
正说着,却见远处传来马蹄声,临时的围栏设置了关卡,关卡前,鳄人正在站岗。
李解瞄了一眼,就知道这骑士是从哪里来的。
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过了一会儿,就见骑士单膝跪地,郑重道:“报告!大使魏羽,已经拿下宋国都邑东城三门!”
“知道了。”
李解打了个呵欠,没所谓地挥了挥手,那骑士起身行礼之后,这便告退。
整个过程,仿佛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李解,完全没有对这件事情,有什么在意的地方。
然而文姜和南子,齐齐娇躯一颤,尤其是南子,更是双目圆瞪,看着耷拉着眼皮的李解,她想要问,却忍住了没有开口。
好奇心让她简直快要抓狂,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李解侧首瞄了她一眼,然后淡然道:“想问就问吧,看把你憋的。”
“君、君上!是、是……是要攻宋了吗?”
“嗯。”
点了点头,李解又打了个呵欠,“春困秋乏夏打盹呐。啊……呵。”
一个哈欠,打的眼泪水都出来了。
揉了揉眼睛,李解将鱼竿架好之后,向后一躺,整个人把躺椅压得嘎吱嘎吱作响。
南子见他躺下,赶紧上前半跪半坐,凑到李解身前,扶着李积的手臂,连忙问道:“君上,可、可是要灭宋?”
“看情况吧。”
李解扭头捏了捏南子的脸,笑道,“你看,你是冬月生的,生辰也快到了,正好给你过个生日,庆祝庆祝。你觉得这个生日礼物,怎么样?”
不等南子尖叫,却见两个女兵匆匆返回,其中一人上前行礼道:“首李,太宰询问,是否要一起吃烩鱼。”
“问他是不是先烤的,先烤的我就吃。”
“回首李,太宰说,若首李问起是不是先烤的,便说是先烤再炖的。”
“……”
这个老东西。
李解站起身来,然后邀着南子和文姜,“走,去吃一下吴国太宰的烩鱼。”
一行人忙碌开来,而此时,在小屋之中,须髯洁白的老者正喝着小酒,身前的锅里,正咕嘟咕嘟炖着鸡杂。
除了鸡杂,还有各种菌菇,泡发出来的木耳也有一些,抿了一口小酒,老者盘膝而坐,倒也没有什么形象。
等女兵前来通禀,太宰这才把脚放下,然后道:“把窗户再打开两扇。”
“是!”
李解推门而入,哈哈一笑:“太宰好雅兴,有酒有菜,真是清闲。”
曾经的吴国太宰子起,冲李解拱了拱手,笑道:“若论清闲,这世上,也没几人比得上汉伯啊。”
“那是……”
李解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文姜和南子入内之后,则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了李解身后。
看到李解一如既往好色,子起心中感慨,面色坦然道:“大王少时志向,也不过是寻觅天下美色,共藏于高台之内。不曾想,雄心乍起……”
顿了顿,显然是想到了老妖怪勾陈了。
小屋内,除了子起之外,还有子起的儿孙,此时都是老老实实地站着,杯中少酒就添酒,灶膛少火就添柴,完全就是工具人。
“太宰,那个妫田……什么情况?”
“妫田?汉伯说的是陈田?”
“对,这货什么情况?”
自己找了个酒杯,顺手就倒了一点儿,抄起筷子,拿起一只瓷碟,就从锅里夹了一块豆腐出来。
自从“发明”豆腐之后,这很多东西,都变得美味起来。
“此事,倒是说来话长……”
提起陈田,太宰子起也是觉得神奇,这样的家伙,居然能够混得风生水起,真的是……出乎意料。
“不急,慢慢说就是了。等过几天我去商丘看看,妫田要是愿意呢,就跟着我一起,要是不愿意呢……就算了。”
“汉伯还要亲自去商丘?”
“我也不是想去商丘,主要是看看皇途到底有没有搞定狐氏的那个什么绝色。我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见消息啊。”
“……”
见李解这个德性,太宰子起情不自禁拿起了酒杯,让长孙给他满上之后,然后冲李解敬了一杯,一饮而尽的那种。
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的英雄,这天下间的诸侯,有谁是真正的矢志不渝的话,那大概只有眼前这位汉子国的国君李解了。
对子起来说,他这一生有两个决定非常英明,一是襄助吴威王勾陈称霸,顺便给自己家族复仇;二是跟李解打了默契,家族未来,一片光明呐。
唯一美中不足,家中女子,实在是平平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