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因果因苍生而起,他们就算知道是神替他们承担了一切,或许会心存感激那么一小会,一丁点香火供奉就自以为自己做了大功德,贪婪无度,但待到他日轮到神有难时他们只会自私的弃神而去。
沈怀砚紧紧搂着怀中的人,眼底一片血色,看着祭坛下神情麻木的百姓,身体里的每根骨头和血液都冻住了。
天上事不关己看戏闲聊的神仙们,拍手唏嘘道:“这血誓阵一定启动,除了献祭,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停止。”
“对,对,这也是没办法嘛。”
“如果能救我们肯定救,实在是没办法嘛,文昌仙君为苍生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这盛大的弑神大会能让每个人得偿所愿,所以林溪知就必须得牺牲,还得牺牲得无怨无悔。、
沈怀砚只觉得可笑,林溪知安静的靠在他的臂弯里,双眼紧闭着,纤密的长睫在眼下落下一层阴影,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得像花朵不堪一折的枝。
即使陷入昏迷中,他依旧紧紧抓着沈怀砚的衣袖,沈怀砚忍不住想,第一次时有没有这样一片衣角也能让他抓一抓?
他没有松开林溪知的手,而是微微一弯腰,一手抄他的膝弯,一手搂他的手臂,将人打横抱起。
他看向血海魔君,冷冷道:“要仙骨是吧,那便是谁的都可以。”
闻言,血海魔君也愣了一下,道:“啊,对,没错。”
刚赶到的虚无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只见沈怀砚抱着怀里的人,突然整个人被金光笼罩住,直接开始破境飞升,现场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巨大的灵力震得花枝乱颤,找不着北,抱团搀扶着才不至于被震飞。
沈怀砚第一次以神的身份俯视众生,眼底却是一片寒意,让凡人不敢与之直视。
轰隆隆。
只见天界天君所处宫殿太极殿轰然被震成一片废墟。
众神仙又惊又骇,这没看错吧,塌的可是太极殿?
一些仙官已经偷偷唤底下的小官去打探情况,看塌的是不是真是太极殿,小官回来说确定太极殿全塌了,一角都不留,天君大怒。
一群仙官心中忐忑,这新来的这般狂妄,他们今日这般作壁上观不会被记恨上吧?
哎呀!真让这人上天界了,他们还有活路吗?
可惜他们还没有震惊够,沈怀砚就给他们来了个更大的。
只见他一手搂着林溪知,一只手拿着苍溪剑,白衣染血,苍溪剑的剑尖滴答滴答的滴着血,俊美无瑕的脸颊上一抹血迹,三分神性七分邪性,他笑得极冷,道:“想要我的仙骨?白日做梦,我的仙骨就算给我心上人抛着玩,也不会给你。”
血海魔君面露警惕,“你想干什么?”
沈怀砚低头在林溪知额前落下一吻,苍溪势如力钧,剑斩苍穹,他周身的金光逐渐黯淡下来,然后被一团阴沉沉的黑雾的黑气的覆盖......
在场的人看了无疑不觉得胆寒,他...他这是要以神之身堕魔啊!
战壕里多了个盟友,尊鸣没忍住乐得笑出声,被虚无瞪了一眼,赶紧压住上扬的嘴角。
虚无虽然有点小生气,却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竟然有人放着好好的神仙不做,跑去做什么魔,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快!快阻止他!
要是让他成了魔,那不得三界之内他想杀谁就杀谁了。
刚才还在看戏的神仙开始朝着沈怀砚攻击,沈怀砚一身白衣未变,容貌气质却有了些明显的改变,额间的冰蓝色的魔印已经形成,肤色苍白了许多,唇瓣也比平时鲜红,唇角噙着丝邪肆的笑,整个人透着诡异和邪性。
要不是怕创到虚无,尊鸣都想拍手叫一声好兄弟了。
虚无一边骂混小子,你就是成魔了又怎么样,就是变成鬼了老夫也能打你,回去老夫就拿扫帚抽死你,一边替沈怀砚挡去别人的攻击。
血海魔君被尊鸣缠住,哪里敢再耽搁,他一挥手,只见一道鬼魅的红色朝尊鸣袭来,五指成爪,尊鸣错身躲开,待看清那道红影的面容也是一惊。
方燕如。
方燕如披头散发,一身红衣,脸色青白不似凡人,双眼空洞的死人的青灰色,脸颊上道道血痕。
地上的人看到天空中打得火花乱飞,又是神仙,又是魔,又是鬼的,有些吓呆的还待在原地,有些人已经开始四处找躲藏的地方了。
落云抱着方才救的小姑娘躲在一处屋檐下,不知为什么,这小娃娃似乎不愿意再跟他娘走了,刚才她娘死命拉着去祭坛,她都不愿意。
稚嫩又懵懂,却比大人还懂得背叛是不对的。
有些厚脸皮的百姓还想凑到落云身边,不过他们一靠近,落云就转身离开,丝毫不留情。
尊鸣被方燕如缠住,正要一把火烧了她时,一道黑影冲了出去,挡着尊鸣面前,胸口被方燕如的手掌直接穿出一口血洞。
尊鸣也愣住了,方燕如空洞的眼珠子转了转,像是极度痛苦般歪了歪头,落下两滴血泪,只见阿意将方燕如紧紧抱住。
噗嗤一声,那只穿透她身体的手又近了两寸。
阿意疼得额头青筋暴起,转头对尊鸣说了一句:“拜托你了。”
尊鸣如她所愿,一把火将两人淹没,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两人依旧紧紧抱在一起。
血海魔君朝沈怀砚攻击,血色的魔气和黑雾碰撞,激荡出巨大的余波,震得众人耳鸣心颤。
沈怀砚堕魔还没完成,虚无一个人对付好几位神官实在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正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天边突然劈来一道银白色的剑风,劈翻了对付自己的的一众神官。
虚无看着那熟悉的剑纹,眉心一跳,耳边响起一道慵懒愉悦的声音,“好热闹啊!”
只见一身穿束袖黑衣,貌若好女的男子,他朝虚无咧嘴一笑,一只手搂着身边人的腰,懒骨头似的靠着那人的肩。
温言拍了他一巴掌,轻轻两个字,“站好。”
长午撇撇嘴,但还是听话的站直了身体。温言朝虚无拱手行礼,“师尊。”
这位唤温言的男子,便是虚无的大弟子,容貌端庄俊秀,霞姿月韵,可惜这好好的一朵上品清兰配了一头倔牛。
长午也乖乖拱手行礼,笑道:“师尊运气还是这么好,小师弟如我一般出类拔萃。”
虚无气得胡子吹飞,干脆直接当甩手掌柜,眯眼笑:“乖徒,你嘴还是这么甜,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同你师兄去喝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