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孩子无意识的抓着他的袖子拉来拉去,她的母亲纵使是将所有的生命力都给了她,但毕竟孩子被孕育的时间还是太短,她的身体注定了不会像普通孩子那般健康强壮。
天帝失神的看着这个孩子,他不阻拦她的乱动,这让她的胆子又大了一些,揪着他的袖角便是更用力的扯着拉着了。
他手腕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一个红色的火焰图腾尤为引人注目。
既明忽的惊诧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和她一样的印记?”
天帝神色一滞。
“不会错的……”既明不敢置信的叫道:“这个红色的烈焰图纹……她的手上也有同样的图纹……你到底做了什么!?”
蓦然之间,那红色的图纹就像是真的如烈火一般灼烧着他的皮肤。
天帝眸光渐闪,“不可能……幽!”
幽的身影刚刚浮现,她的怀里便多了一个孩子,再抬眼之时,天帝已经不见了。
幽暗的天牢,这里常年不见天日,比黑暗还要令人气闷的,是这里长久不散的各代罪恶之徒留下来的怨气。
那白衣染尘的神君四肢皆被铁链束缚着,他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
据说,从他被关进来起,他便是这样的状态了。
忽而,牢房里出现一道比夜更冷的身影,剑气袭来,这个可怜的被囚禁的罪神的衣袖撕裂,就在右手手腕上的肌肤之上,赫然也有着一个红色的烈焰图纹。
缩在墙角的罪神依旧未有反应,此时此刻,若真有人来杀他,他大约也是不会反抗的。
天帝冰冷的神情出现了一丝变化,他头昏脑涨的往后退了一步,身影再度消失。
这一次,他来到了西山。
仿佛是想要最后求证些什么,他进了那间种满了花花草草的院子,抓住了正在浇花的美人的手,“母亲!”
“天帝?”苏素衣意外,“怎么了?”
“你告诉我……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救我?”
苏素衣失笑,“天帝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你是天帝,如何会死呢?”
“你回答我!”他早已没了耐心这种东西,身上所释放出的压迫感更强,“你告诉我,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用你的性命救我?”
“天帝……”苏素衣忽的面无表情,“我当然会救天帝。”
倏然之间,苏素衣闭上了眼,失去了意识,一个身影急匆匆而来,接住了她的身体。
天帝微怔。
那脸上有疤的哑奴静静抱着苏素衣立于原地。
天帝倏的明白了什么,他久久不语,旁人也猜不出他是悲是怒,只是片刻之后,他道:“母亲从来都没有选择我。”
那面貌普通的哑奴脸上的伤疤消失,忽的便是换做了另一张与天帝有三分相似,却更显刚毅的面容,这张脸,天帝曾经看了好几百年。
他的父亲,神界本应该逝去了的先帝。
可他活了过来。
就在他的侧脸上,有一个金色的火焰图腾。
苏素衣早就不在了,现在的苏素衣,不过是一具傀儡一般的身体,她的身体被植入了她夫君的一丝魂魄,虽然她会说会笑,会如他记忆中的模样一般存活,可她到底是死了的。
这脆弱的假象,只需丝毫的波动就能打破。
天帝的手臂隐隐作痛。
从前有人问苏木,“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他有危险了,你也会以命相互吗?”
“这个嘛,我还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苏木说:“也许我会用自己的命换他重活一次也说不定。”
以前也有人和苏木说:“我也想要有和你一样的印记。”
她笑着说:“那可不行,若是你的身上出现了和我一样的印记,那可是代表着我已经死了哦。”
就在不久之前,她牢牢的抓着他烙有印记的手腕,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曾言我是背叛者,我虽不知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我绝对没有背叛你。”
他自认为他能监控她的一言一语,对她了如指掌,可到头来,他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深寂幽冷的宫中,安静的可怕。
他看着眼前的摇篮,孩子已在摇篮里沉沉的睡去,而他坐在那高处不胜寒的龙椅之上,手中的银色镯子几乎要嵌入他的掌心。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个镯子能传递她的信息,从而一举一动的都防着他。
他只是如坠冰窟的想,他谋算再多又如何呢?
他终究还是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输得那么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