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亥站在太阳之下,望着屋内眉毛在跳舞的赤七。
“七哥,有个事,我要和你说一声。”
“知道了,你自己拿主意吧,需要什么去和司马建说,他主管内务。”赤七没有抬头,还以为是丁亥要做衣裳之类的事情。
“七哥,你知道我以前是给长城做劳夫的。做的就是挖坑砌墙。”
“嗯,我看了你们砌的高台,又快又好,值得奖赏,也算小功一件。不过,如果顺利的话,那个高台怕是用不上了。”赤七满心得意的看着门口的丁亥。
“七哥,我说的不是赏赐的事情,而是酒池,我去看过那个酒坑,那个大小挖不出那么多的土。”丁亥凭借自己多年的打工人经验,下了一个足以改变战局策略的结论。
“土?说下去,说下去。”赤七好像是抓到了什么,却又稍纵即逝般的飘过。
“地道。”丁亥没有卖关子兜圈子,直接明了的给出了心中的答案,“青鸟国一定是还掘了地道,明为酒池,实际上是为地道做掩护。”
“有道理,我说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忘了点什么,十弟提醒的好,我就说那青蒙老流氓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
赤七是个典型的行动派,有了想法就会去做,一刻也没有耽误,赤七就迅速布置的人手在各个要害位置安装了几口暗瓮。
暗瓮刚刚安放完毕,就有了动静。赤七又马上带着丁亥去到现场。
“额……”
两人同时出现,难住的汇报工作的1号大头兵斗召吴。
赤七看出了对面的尴尬,自觉的后退一步,影在丁亥身后。
此时,斗召吴才敢开口说话。
“禀王上,确如王上所料,地下丈余,有人在掘土作业。方向正是王上的行营所在。”
丁亥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自己向别人禀告,还是第一次听汇报。
丁亥回头用眼神询问着赤七,寻求赤七的帮助。
赤七无奈只能又站出身形来说,
“密切监视,准备些火油应急。”
斗召吴听了命令,继续去忙碌自己的监听工作。
赤七与丁亥难得的一起在破败的大街上闲逛,大街的尽头矗立着快要完工的高台,另一头链接着行营。
走着走着,赤七停了下来,
“十弟,依你的眼光看,能够分辨出哪个是七哥的行营吗?”
“不能。所有重建房屋都是同一个标准,没有哪个太好,也没有哪个更坏。”丁亥如实的表明自己的看法。
“那就奇怪了,连你这个亲手建造的都分辨不出来,敌人是怎么知道的呐?”赤七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谁,出卖了赤乌国?这事,十弟只有你去查,七哥只信得过你。”
“七哥,堵不如疏。既然他拿了赤乌国的俸禄,没有理由不给赤乌国办事。”
就在赤七和丁亥着手整肃内部,挖出内奸的时候,老流氓青蒙终于出招了。
青泥关外,一杆紫色的大旗从风中渐渐清晰,那是一面紫狐国的旗帜,旗帜下是紫狐国着名的鬼谷军团,为首的正是这一代鬼谷派的传人羽天蓝。
而在他对面,迎接他的正是百岁国主青蒙。
“横成,则青帝一统。纵成,则赤帝复生。老国主,我家国主的建言,考虑的如何?”羽天蓝人如其名,说起话来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直奔主题。
“大家都知道,寡人不爱天下,爱美人,胸无点墨,连小志都没有,羽少爷就不要试探了。”青蒙打着哈哈,将羽天蓝让进了议事的地方。
“师爷,如今四下无人,可否给师孙交个实底,这把您打算搞多大。”羽天蓝说出了一个秘密,一个解开了青蒙失踪十年的内幕——因为实在是太闹,甚至引起了百年前鬼谷掌门羽蔓衫的注意,这不留意还好,越留意越觉得此子是天生的鬼谷圣体,主打的就是一个就怕寂寞,不嫌事大。
羽蔓衫对于青蒙的喜爱,甚至超过了他的独生子,也就是现在的鬼谷掌门羽生弦。羽生弦曾多次和羽天蓝说起过,若不是青蒙蒙家里真的有王位继承,那么鬼谷一派就从这一代改姓青了,青是青蒙的青。
“那老货怎么样?又给你娶了几个奶奶?”青蒙没有接茬,反手将了羽天蓝一军。
“唉,你说那老东西怎么就不死哪?他死了该多好,那么多漂亮奶奶,多浪费。”羽天蓝在青蒙面前完全卸下了架子,不用再装出一副世外高人,不沾红尘的鬼样子,反倒自在了不少。
“这次叫你来,你明白什么意思?”青蒙看着四仰八叉的嵌在王座里的鬼谷传人,非但没有生气,还亲手给他剥了个橘子。
“师爷,还是您老人家有眼色,求人办事是真上道。说吧,这把坑谁?”羽天蓝吃了人的橘子,就要给人办事,主打的就是一个敞亮人。
“谁有钱,咱就坑谁。”青蒙的手指向南一指。
“嚯,不愧是我亲师爷,这胃口是真大,也不怕撑死了肚皮,我那些奶奶们可就都归我了。”
南方,整个南方,只有一个国家。
而且还是最富庶,最与世无争的橙龙国。
此国疆域最大,国民最富,国主最逍遥,主打的就是一个无为而治。
千年以来,别说和各国发生战争了,连贸易摩擦都没有,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比如老流氓青蒙就亲自下场挑过几回事——非说橙龙国的商人的茶砖份量不足,欺人太甚,撸起胳膊,就带着二十万大军杀到了青橙边界的倒马关。
不过,尴尬的是,橙龙国的国相杨不修一人一驴,只身入营,在整个青鸟国二十万大军面前,将每一块所谓缺斤短两的茶砖一一称重。
结果嘛,每个标定一斤的茶砖至少都在一斤二两以上。杨不修表示山高路远,橙龙国商人不愿让友邦商人吃这个路损的亏,因此特意都加了份量。
当时,纵然是臭不要脸到极点的老流氓青蒙也不太好意思,只能是把手下的大臣喊过来,假模假样的训斥一番,然后黯然退兵。
当然了,能让老流氓屈服的从来就不是道理,而是四十万控弦之士已悄无声息将老流氓的大军团团围住。
这口气压在老流氓身上已经五十多年了,史称茶砖战争。
“五十年了,你知道爷爷这日子都怎么过来的吗?”青蒙开启了抒情模式。
没想到年龄不大,活得通透的羽天蓝根本不吃这一套,当面就揭穿——
“怎么过的?吃饭喝酒睡美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踹一脚赤乌国,心情好点时候,打一拳赤乌国。赤乌国倒了大霉,摊上你这个老流氓。”
“唉,乖孙儿,这不能怪爷爷,谁让他们起名犯冲哪?赤乌是什么,赤乌是丑。”青蒙不愧是老流氓,能不讲道理的时候,他是一点道理都不想讲,想让他讲道理,除非你有他的把柄,或者说你揍他一顿。
“赤七这个家伙如何,听说师爷你故意放了他好几次,图啥?”羽天蓝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毕竟赤乌国已经在案板上的鱼了,老奸巨猾的青蒙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小兔崽子,别擦嘴,上好的白虎皮,贵着哪,你听过海大鱼的故事吧,要钓海大鱼,可得有一块可口的肥肉。”
青蒙也不客气,直接把用白虎皮擦嘴的羽天蓝抓起来,扔出几尺远。
好在羽天蓝也是练过,稳稳的落在地上。
“我紫狐国身在极北,也享不了南方的富庶的福分和水分,这是我紫狐国没好处啊。”
羽天蓝就是这样直白,哪怕他面前是天下最恐怖的青鸟国国主。
羽天蓝也有自己的道理,对于青蒙这种老流氓,什么小伎俩,小心思都是多余,都是班门弄斧,还不如想啥说啥。
听久了阿谀奉承和弯弯绕绕,乍一听这种直给的话,青蒙甭提多舒坦了,他不止一次下发旨意,公文也好,汇报也罢,有事直说,省钱又省力。
青蒙最烦得就是那种揣着个小心思,捂了又捂,都捂臭了,还怕人知道了。对付这样的人,青蒙上去就是两耳光。
反倒是这个大孙儿,就这么坦荡,就这么直给,就是喜欢这样的年轻小伙。
“大孙,我有好几个女儿,长得不赖,要不你全娶了,回去就和你爹一个辈了。实在不行,我的妃子你拿去几个,那你和你爷爷就是兄弟了。这好处够吗?”老流氓不愧是老流氓,正行那是一点没有,下限那是随时突破 。
羽天蓝的心是奔溃的,如果对面的是其他人,羽天蓝不说是上去扇他几个鼻窦,起码也要拂袖而去,太没正事了,谈着谈着国事,就谈到搞美女了。
可现实残忍的告诉他,在绝对实力面前,哪怕是青蒙放了个屁,他羽天蓝作为紫狐国的使臣也只能坐好了仔细闻。
“那就先谢过师爷了,这是我的好处,我们家国主的好处哪?我这鬼谷军走一趟,人吃马嚼的,不少钱呐。”
“你青田叔已经去了蓝山国了,算算日子,应该是到了。”青蒙的话转得很急很快,羽天蓝却完全听懂,要是听不懂,他也不配当鬼谷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