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丁亥把长城监工的十八般刑罚艺术都给羽天蓝用了一遍,羽天蓝还是一口咬定,他只是双生子里那个啥也不知道的菜鸡。
兄妹俩一时间没了办法,抓到了又好像没抓到,有一种满腔的热血空撒一地,浑身干劲打到了棉花堆里的憋闷感。
二人对视一眼,放弃了拷打,把羽天蓝身上值钱的东西搜刮了一番,决定来一个放虎归山,再顺藤摸瓜。
被洗劫了一番,蹂躏了一番的羽天蓝,连那匹俊朗的马也被夺了去,只能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在月光下缓慢的游荡着。
羽天蓝的心中自然是怨愤的,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弟弟,为啥没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出来保护自己?不能总是送死他去,背黑锅也是他来,嗷,有好处的了,有功劳了,全是他弟弟一个人的事情了?这是什么破兄弟,什么破感情。
月光洒亮了前面的路,也照亮了羽天蓝俊俏的面容,苦中一笑的自嘲道,
“还算有点眼色,没打小爷的帅脸。不然,小爷饶不了你们。现在去哪里哪?是回玄都城找老弟哪,还是重返全性山找老商哪?”
权衡了好久,找老弟吧,老弟肯定是耻笑自己一顿先,完事了还不一定帮忙报仇。老商就不一样了,只要给得起好处,阎王爷他都能帮你揍一顿出气。但问题是老商的要价实在是太高,值当不值当的哪?要知道上次请老商胖揍师爷青蒙,足足花了自己好几年的积蓄。
随着月光和晚风,羽天蓝在原地不停的绕圈,始终拿不定主意。反复权衡了很久后,羽天蓝终于下定决心的听天由命一回,从衣袖里摘出他的幸运小铜钱——正面就是老商,反面就是老弟。
“天下大势在纵横,世间人心可捭阖,鬼谷一出谁人敌,是正是邪看天意。”
羽天蓝嘴里叨念着自创的天意心经,然后抛出了决定他命运的那枚幸运铜钱。
铜钱在月光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掉落在羽天蓝身前两尺的地面上。
“正面,看来天意让我去找老商。老弟啊,没办法,天意不可违。”
羽天蓝避开大路,免得再和赤十兄妹俩撞上,专走小路,从山坳山缝里跳上跳下,踩进小溪,翻过山梁,两点之间走直线,让跟踪了几步的兄妹二人彻底放弃了,这哪里是人能办到的,简直就是山里的灵猴,不停在树顶跳跃。甩开了兄妹二人的跟踪后,羽天蓝展现出了他真正的本领——缩地成寸,土行之术重出江湖,不多时又返回了全性小庙。
羽天蓝左右打量,确定那兄妹俩还没有追上来,想好了一套说辞,蘸了点唾沫当眼泪,画在眼睑之下,就开始嚎叫起来。
“商大哥,有人欺负你小弟,你可要为小弟做主啊?”
庙里正在商讨几天后论道大会具体事宜的三人听到这熟悉的嚎叫,停下了激烈的争论,都来到了庭院之中,借着月光,看到了破破烂烂、凄凄惨惨的羽天蓝,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刚从哪个黑心矿场里逃出来的一样。
嗖~的一声,一个敏捷的滑跪,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商仲尼的大腿前面,一把就将他的大腿搂抱住。
“大哥,太欺负人了,打狗还看主人哪?我都说了,我是大哥的狗腿子,他们还是猛踹我这条好腿。”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打我们玉树临风,俊朗非凡的羽公子,老橙你们国家的法律哪?”商仲尼看着羽天蓝身上的伤势,很明显,他没有撒谎,确实是被人给胖揍了一顿,这不是吗?都给揍胖了一圈。
“有还是有的。”橙世笼着手,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话里带刺的往羽天蓝伤口上补刀,“不过,橙龙国的法律自来不保护登徒子,尤其是严厉打击不问自取的梁上君子。”
“梁上君子?谁啊?”羽天蓝一脸正义的反驳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人,还有就是那种路上劫匪,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给揍了。我跟他们说,他们要找的人是我弟,他们就是不信。”
“嗯,有理,他们打你是他们的不对。”商仲尼搀扶起表演的有些过的羽天蓝,解下身上的披风罩住他,“但打打杀杀这种事情,你是知道的,很累。”
“明白,这是小弟帮你保存的全性派的宝物,物归原主。”羽天蓝像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储物法器,递给了商仲尼。
商仲尼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有意无意的说道,“我听老橙说,你整天背个大柜子到处跑,不累吗?”
“累,累,还是大哥帮我保管才会,不然这些财物迟早累死我。”羽天蓝心疼的又从另一个储物法器里掏出了那个青蒙的宝贝大柜子。
商仲尼老实不客气的都收了起来,仿佛本来就是他的东西。“现在感觉神清气爽,能打死一两头牛。”
就在这时,庭院之外,有马蹄声传来,不多时,两个高大的身形牵着一匹马出现在了庙门前。
“商兄,别来无恙啊。”人还没有进来,铜钟一样的声音便先声夺人,“那个玩意是不是告了我的状啊?”
“谁是那个玩意,我大哥在这里,你还敢这么横。”羽天蓝的身体半隐在商仲尼身后,露出半张脸和庙前的声音对骂。
“商兄勿怪,这件事事关二十年前那场大火,我是有些着急了。”赤十的人随着话语落地,已经跨步站在了商仲尼面前。
“自然,只是我收了钱,还是要办点事的。不然,江湖上不好混。”
说话之间,商仲尼的巴掌印已经烙在了赤十的脸上,打人专打脸。
“你们来问事,便要有问事的规矩。随意刑讯逼供,哪怕是你们确实有理,也是不对的。”
“圣徒教训的是,我兄弟二人受教了。”
“又不老实,兄妹二人,就说兄妹二人,这样遮遮掩掩的,莫非当我是个瞎眼的人吗?”商仲尼无情的拆穿了二人,然后看向赤十身后的丁亥,“看来,你们兄妹的误会差不多解开了,既然这样,又何必隐藏自己的身份呐?”
“这不是为了少些议论吗?毕竟我这般魁梧的女子,要在江湖上行走,必然是惹起很多议论。”丁亥直接就顶了回去,目光也似乎没有避让,她可不管对方是谁,是天王老子也管不着自己是红妆还是武装。
商仲尼没有接丁亥的话,而是又将目光转回到赤十身上,“我今天打了你一巴掌,算是抵了我当年救你出火海的恩情,从此以后,你也就不用每天想着报恩了。放下恩仇,做个自己比较重要。”
“放得下吗?圣徒对我的再造之恩大过天,哪里是一个巴掌就能抵得了的,我赤家多少儿郎葬身于那场大火,不把幕后主使挖出来,我怎能放下。”赤十的拳头握了又握,他像是回答商仲尼的话,更像是是在和自己的内心告白。
“放下,又不是让你忘了。算了,我不在其中,所以不懂你。”商仲尼劝到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分寸感是始终要掌握的,不然就算再亲密的关系也会走向破裂。“你们怎么来了,青泥关那边的仗不打了?还是戏不演了?”
“仗也在打,戏也得继续演,所以我还在那里就不合适了。”赤十说得很直接,虽然说他的突然现身已经成了广为流传的秘密,但从程序上讲,赤十的通缉令并没有取消,他依旧是赤乌国大案的唯一嫌疑人。
“演戏倒是可以,只是别演过了,你看我们蓝山国的戏,就演过了。不但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得到老橙这里卖人情,这趟真是爆亏。”
商仲尼并没有深问,一方面是在场还有另外两国的重要人物,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蓝山国目前的态度不明,即便是商仲尼本人也弄不清蓝山国打得什么算盘。
在旁边一直看戏的橙世,眼看提到了自己,有必要站出来表明一下橙龙国的立场,病秧子的固有形象随着他甩动披风而飘散,一个年富力强的强者形象跃迁在了众人面前。
“我橙龙国的宗旨始终都是清净无为,可要是谁不让我们清净,那就不要怪我们有为了。丑话先说在前头,各位都是各国的重要人物,孤的意思可以带回去,这盘棋是孤和青蒙在下,谁要是也想参和一二,先要试试自己的斤两。”
“自然,自然,紫狐国是边陲小国,不敢有这个想法。”一旁的羽天蓝第一个搭腔,要将紫狐国先摘出去。
“哼,我不管你那个弟弟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也别当我瞎,我也就可以闭着一只眼睛,给你一些便利。但是,不要越界。”橙世的眼神变成从未有过的犀利,威胁完了羽天蓝,目光又锁定在赤十兄妹身上,“虽然,现在我还不知道你们来此地的目的,但相同的话,我还是要再说一遍,到了橙龙国,就要守橙龙国的规矩,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知道的别知道。”
丁亥这暴脾气,哪里见过说话这么横的家伙,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揍橙世,幸亏赤十眼尖拦了下来。
“自然,赤乌国自身难保,我们兄妹二人也是来寻找自保的方法。”
赤十罕见认怂,这倒是让丁亥有些惊讶,面对二十年的追捕,他没有认怂,面对掌权的赤七,他也选择硬扛,怎么遇到这个橙世突然就认怂了哪?
“十哥,我们两个人未……”
“糊涂,且不说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寻求帮助,关键是这家伙,咱俩一起上也打不过。”赤十小声的打断了丁亥不成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