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那么着急嘛,大家好不容易聚一次,庄尚书好不容易把底牌都亮了,现在底牌要自己竖大旗单干。你这样,让庄尚书怎么想,让机关算尽的鬼谷传人青田王子怎么想?做人哪,不能光想自己。”橙余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自信一下就提上来了,竟然喊住了企图脱离此地的庄道鸣。
“宰相大人,我知道你和墨先生可能有圣人之能,所以我放弃赌这一把。不参与你们的纷争,这怎么看,对宰相大人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庄二公子,不要着急嘛,以你对自己父亲的了解,他就真的对你那么信任?真的毫无保留的把他保命的大牌交到你手上?”
“这~”显然这句话戳中了要害,这也是庄道鸣急于摆脱的原因,谁知道庄文辞的伏笔后面还有没有埋伏。会不会还有什么预备的安排防着自己这一手。
“哈哈,老夫纵横官场五十载,想不到到头来,最了解老夫的居然是宰相大人。”庄文辞的脸色一秒钟变了六次,兴奋欣喜失望彷徨错愕坚定。“没错,痴儿啊,你真当为父是那么可欺之人吗?动手,翦除家贼。”
随着庄文辞的一声令下,刚刚才嘚瑟了两分钟的庄道鸣,身体已经倒在地上,和那些百姓的头颅混到了一起,倒下的时候,眼睛还是睁着的,还在幻想着南方易帜,裂土为王。
“禀主上,家贼已除。无用门听候差遣。”
“先退在一旁,我先和宰相大人谈谈条件。”
“哦?庄尚书竟然还会和我谈条件?我还以为庄尚书既然已经胜券在握了,干脆就把事情做绝了。杀了院子里的这几个人,连带老张两根草,甚至绝一点,连青田王子一并除去,然后被黑锅全扣我一个人头上。这样岂不是更好。”
“哈哈,宰相大人说笑了,张家和庄家世代联姻,累世通好。岂是你一两句就能挑拨的了?”张东方立刻再次转舵,又站在了庄文辞身侧。
“青家击其北,庄家乱其南,张家在其腹心。这可是二位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知怎么的,青田隐隐的感到不安,只能再次抬出自己青鸟王子的身份,令其投鼠忌器,不敢有其他想法。“我若是死在这里,以我父王谨慎的性格,只怕就不会发兵了。”
“哎,三位不要受这臭鱼的挑拨,咱们既然已有盟约,青鸟在北,庄家在南,张家居中,三家瓜分橙龙国,我又怎么会为了眼前的一点好处,而放弃将来天大的好处哪?”
“三位不妨想一想,一个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的家伙,一纸盟约,对他来说,有多大的约束力?三家分食,哪里有一家独大来得痛快,特别是张尚书,更该好好的考虑考虑,庄家为什么要和你们分这一杯羹?”
“这~”张东方犹疑了,相知五十年,张东方太了解庄文辞了,就是太了解了,他听了橙余的挑拨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因为橙余说得这些正好是庄文辞这五十年来的真实写照,这一路之上,他就是不断踩着盟友的尸体爬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田王子,你们鬼谷派,号称捭阖人心。但你可知道,面前这位庄尚书,才是这方面的顶尖高手。”橙余见好就收,又把目光扫到了也有些动摇的青田,“田王子定是以为人家庄尚书,没有你就没有和青鸟国青蒙沟通的渠道,才如此稳坐泰山的。那么,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父王最疼爱的妹妹青花现在也在庄府,田王子会怎么想?”
“什么?青花也在庄府?”
“看来,田王子还不了解自己的处境,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我说的对吗?青花公主?”橙余在说话的时候,看向的却是那位假装庄文烈的歌女。
只见那歌女身形一转,一掌就身边的庄道笛击晕,随后,厚重的伪装全部散落在地上,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出现在了当场。
“难怪父王反复说,橙龙无名士,唯有一臭鱼。宰相大人,果然非凡。这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你什么时候把仲尼哥哥放了,他可是个少有的好人。”青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橙余。
“什么?你还不知道?我和你仲尼哥哥,那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江湖人称泥中有鱼,说得就是我俩的关系,咱们才是自己人,那个庄老头,不但年龄大,而且不洗澡,别和他一起玩。”
“哼~臭鱼,烂鱼,你骗三岁小孩哪?本公主已经足足七岁了。青梅姐姐都和我说了你的丰功伟绩了,大坏人,大流氓。”青花叉着腰指着橙余的鼻子骂道。
“哦,这么说来,你早就告诉月青梅,会有人去挟持他们来威胁我喽?”
“哼~就不告诉你,急死你,略略略略。”
“田王子,现在,你还觉得青蒙对你的信任没有变吗?橙龙之事,还是非你不可吗?”
“田王子,别听他的挑拨离间,我根本就没有见过青花公主。”庄文辞敏锐的嗅到了其中的危险,急忙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去。
“对啊~本公主确实不认识这个庄老头,田哥哥可不要怀疑哦,还有我是自己觉得闷得慌,才跑到橙龙国来玩耍的,田哥哥可不要起疑心哦?”
“羽兄啊,你虽然只是鬼手派的传人,但你爷爷毕竟确实是鬼谷派的掌门,这鬼谷派的一些事情,你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吧?”橙余没有再和三人纠缠,而是问了羽天蓝一个问题。
“余公子,你的意思是,这位青花公主,是鬼谷派的那位隐世传人,也是唯一一个能够替代正式传人的?”
“不错。鬼谷一派向来神秘,谁去假冒他们,他们都不承认也不否认,很大程度上给了一些用心不良者可乘之机,哎,羽兄,我说得不是你,你不需要脸红。这也导致了很多黑锅都扣在他们身上,因此他们的传人特别的隐秘,有时候甚至连传人本人都不太清楚。”
“宰相大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吧?”庄文辞自以为抓住了对方一个破绽,便要乘胜追击,“既然鬼谷派如此隐秘,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所有的传人的哪?你可别说什么天罡神算啊?那玩意要是什么都算的出来,你今日能有此困境吗?”
“庄老哥,”橙余这一句话,气得庄家那些后生控弦的手都抖了三抖,这不是摆明了充大辈,占便宜吗?“要不然说,朋友多了,路好走哪?有一个曾经是圣徒的朋友,那各种秘密简直和不要钱似的,滚滚而来。这点羽兄应该深有体会啊?怎么说,你这圣徒当了也快一个月了吧?”
“嘿嘿,你还真别说,最近这一个月,咱这情报基本上都不用自己去收集,莫名其妙的就摆在了案上。”羽天蓝挠挠头,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
“好啊,你就是羽天蓝?那个害了仲尼哥哥,自己坐上圣徒之位的混蛋?”青花公主的脸说翻就翻,翻手就要打身旁的羽天蓝,还好羽天蓝早有防备+不要脸面,人像地葫芦一样,咕噜一下滚到了橙余的身后。
“几位,是不是觉得,戏演得好,就不用死了呐?”庄文辞再次粗暴的打断现场的争斗,把众人拉回到了你死我活的现实中。
“死?为什么要死呢?”橙余往前站了一步,“现在无非是两种情况,一是青花公主和你们是一伙的,那么你们首先要解决的是青田王子,而不是我们。另一种情况青花公主和我们是一伙的,那么月家父女定然已经获救,而且既然青花公主能在你们觉察不到的情况下救出月家父女,那么你说,你看中的护卫营,要么是忠诚不够,要么是能力不行。所以,我为什么要害怕哪?”
“巧舌如簧,又能怎么样?”
庄文辞的心中都有了一些动摇,难道这个青花公主真的是青蒙派来相助自己的?否则她既然能够救出月家父女,那么也一定能够控制护卫营。如果她真的控制了护卫营,那么她就是战场中的主宰,自己的命运也要等待对方的审判。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这是橙余使诈,青花公主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她只是借助王宗续的纵地术,救出了月染父女,对护卫营没有影响,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怎么敢自爆身份哪?如果继续化妆成歌女,说不定还有机会逃生。
青田的心,那就更乱了。青花什么时间到的橙龙国,她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她是不是真的是青蒙派来清除自己的?自己都护卫虚空小队是不是已经被她收编了?这个庄老头会不会看到青花后 ,果断将自己奉上?
“庄尚书可以赌一赌,我如果没有后手的话,为何还能如此镇定自若?你应该想一想,护卫营的粮饷是谁发的?护卫营的军官又是谁挑选的?那个人为什么能睁一眼闭一眼的让这么多庄家子弟渗透其中?”
“这~”这话切中要害,不得不让庄文辞犹豫,是啊,这玄都城里的大权一直被橙余牢牢握在手里,官员将领的任免,都是他点点头的事情,以橙余的精明,怎么可能漏过这么多的庄家子弟,除非是想引蛇出洞,一网打尽。“你在虚张声势,真有那个本事,你怎么能够看着海睿死去?”
“谁说海睿死了?你看到的就是真相吗?海大人,你这戏才是演的最好的,把庄老哥骗的死死的。”
“宰相大人谬赞了,庄尚书,别来无恙啊,”海睿竟然死而复生了,这一下惊呆了在场许多人,唯独没有张东来,因为那一剑是他刺的,他知道深浅,也知道他刺中了一个护心镜。“还要多谢张大人剑下留情。”
“你~你什么意思?”庄文辞责备的眼神扫向了张东来。
张东来却一脸满不在乎,“我不管你们怎么争斗,但海尚书是个难得的好官,我虽然也是个混蛋,但还没混蛋到你这个程度。”
“你~你到底是谁的人?”张东方却是一脸惊讶的看着这个莽撞的弟弟。
“现在还看不清楚吗?我的大哥?”说话间张东来的宝剑已经比到了张东方的脖子上,“别动啊,剑很快。没有我的帮忙,那些歌女换的了嫂子吗?你怎么不好好想想哪?”
“可是,这是为什么哪?谁能给我一个解释?”张东方这个反复摇摆的高手,被看起来莽撞的弟弟给摇摆到了,心中很是不服气。
“什么为什么?当二哥哪有当大哥威风,这点庄老哥门清啊?他没把他怎么算计死他大哥庄文杰的事情,告诉过你吗?”
“你糊涂啊,现在是庄家得势,?”
“大哥啊,是你糊涂啊。”张东来低声的在对方耳边说道,“这橙余虽然说很猛,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圣上手里一张比较大的牌而已,而圣上像这样的兄弟还有十几个,更别说还有比我们张庄两家加起来还厉害的杨家。怎么算我们都没有胜算。”
“可是,我们还有青鸟国。到时候大军开到,我们里应外合。”
“大哥啊,你糊涂啊。是因为有橙龙国,才有张家,不是因为有张家,才有橙龙国,退一万步讲,青鸟国就是真的杀进来了,轮得到我们张家来谈合作吗?青鸟国的达官贵人哪个和你有交情?”
“这么说倒是在理,我听你的了,你把我放开吧。”
“大哥真会说笑,易地而处,大哥会饶了我的性命吗?”
“二位,稍安勿躁,”庄文辞见张家两兄弟又开始演自相残杀的戏码,急忙出言劝谏,“这一切都是橙余在混淆视听,颠倒黑白。根本就没有什么后备传人这个说法,这是青鸟国国主青蒙的亲笔书信。千万别中了他的计策。”
张东来小心翼翼的用剑接过这封书信,打开便将它念了出来,“南方的事宜,只由青田一人负责,通缉令为迷惑对手所发。”
“田王子好手段,好胆识。但我只有一个问题。”橙余一边给青田鼓掌,一边问到。
“橙余,你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哪?”
“不要急嘛,优势在你,你着急什么。我来问你,通往外界的要道都被我派出无妙门的兄弟监视了起来。这封信件是怎么递进来的哪?”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这……”
“不如我来替你说,你这封信舍近求远,以东海为中转,从海上到了南方庄家的郡望,然后才传递入玄都城,可是你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忘记了,海上的船是谁家的。”
“你又想诈我,不过到现在了,死就让你死个明白。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上官乌龙是你们前任国主埋下的暗子?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还记得大老板王宗续那个小情人吗?你可知道她又是什么人?”
“哦?王老板,田王子既然提起你的事情了,你是不是跟大家说一说?”墨山重突然对着脚底喊话。
脚底的土地突然向上凸起,不多时,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来,正是擅长纵地术的王宗续。
“墨先生耳朵真好使,到底是大了是不一样。”王宗续从地底爬上来,拍打着身上的土,还不忘调侃一下墨先生的长相,“田王子啊,你确实非凡,但也把大家都当傻子。你当我不知道,其实我只是白白占你便宜。那女子根本就没走出玄都城,就被主人拦住了,现在你看到这些信件,都是主人随手瞎写的,让那女子送回来,没想到你还当成个宝贝。”
“主人?你是说商春峰,这也是他的手笔?”
“当然了,你不会以为算计少主,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吧?实话告诉你吧,你那些事情,早被主人添油加醋的送给了青蒙,青蒙现在杀了你的心都有。”
“不可能啊,我明明报得全是假情报,就算他们按我说得去,也不可能刺杀成功啊?”
“没关系啊?你给的是假情报,主人那里有真情报,稍微的给无妙门透露一下,听说青蒙现在三天搬了四次地方了。这点你爹不如你。你搬得更加勤快。”
“可恶,卑鄙,你们怎么能有这么恶毒的手段来陷害我?”
“田王子,难道你忘了,全性山上你是怎么合纵连横,耍尽手段,要将少主逼死的了吗?难道你又忘了,你是怎么利用那些低等公差对你的无条件信任,而谋害他们的性命的?难道你还是忘了,你和他们仨人刚刚结拜,就把他们仨人卖了个好价钱?”
“那是他们蠢,他们笨,他们不如我的智谋。死了也是活该。”
“如今,不也是一样吗?只不是你变成了蠢的一方,你怎么就接受不了了哪?”
“你~”
“你不用威胁我,我这人素来胆小,武功倒是没多高,但论起逃命的功夫,你们一起上都抓不住在下。”
“哈哈,你一个人跑了又如何,今天我就将橙余的头砍下来,挂在城门上,让人们看看。”
“田王子,你就算笑得再大声,也瞒不住心中的恐惧,你心里清楚你搬了十次家,在躲避谁?”
“住口,我让你住口。”青田第一次暴跳如雷,不再像一个普通人那样事不关己,“你这个腌臜的菜摊老板,一个胆小的泥鳅,竟然坏我大事,你知道不知道,我有什么样的雄心?”
“你爱有什么雄心都行,但如果你的雄心就是不断的牺牲身边的人,谁信任你,你就出卖谁,你只能成为一个孤家寡人,好了,不说了,海大人,跳进来,我先送你出去。”
话音刚落,海睿就跳进了那个坑里,然后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场中一共就那么几个人,用不了几次,王宗续就都能给带走。
青田自然不能看到自己图谋这么久的事情,就被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给毁掉,双手一交错,旁边池中的水就如蛇一般起舞,顺着青田手指的方向就钻进了那个坑中。
“嗳,田王子,你就别白费劲了,我这地道防火又防水,还防毒,没点看家的本事,敢在各位面前浪吗?”地下传来了王宗续嚣张无比的笑声,然后王宗续不怎么好看的脑袋又从另一个地方钻出来,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把羽天蓝给拉到了地下。
“王兄,你是按照人品的顺序拽的吗?”
“不是,是按照修为。”
“修为?那特么还有个7岁的小女孩。”
“嗯,我看到了。”
“她,她也比我厉害?”
“请相信我的专业眼光。”
“王兄,你这话挺伤人的。”
青田见拿水泚了一阵,没有任何效果,王宗续还是轻松的又把羽天蓝也带跑了。
“庄大人,你还犹豫什么哪?再不动手,人全跑没了。下命令啊?”青田看着庄文辞那个疑神疑鬼的样子就来气,这么明显的诬陷,这个80多岁的老头,他又信了。
“注意你说话的方式,我是和青鸟国合作,不是和你合作,摆正你的位置,而且这里也不是青鸟国。是杀是留,我说了算。”庄文辞关键时刻的摇摆,给橙余等人的逃生提供了宝贵的时间。
“王大叔,你这地道里黑不黑啊?青花从小就怕黑。”青花也被抱进了地道中在王宗续的气场包裹下,在地底像龙蛇一样游走。
“嗳,王兄,你这气场还能发光吗?那怎么刚才黑布隆冬的就拽着我过来了?”不远处的一个小船内,羽天蓝和海睿把青花从河里抱到船上,看着闪闪发光的王宗续,有些吃惊的问道。
“哦,小姑娘怕黑,开了点特效。没什么大用。”
“没大用?你但凡开一点,我也不至于脑袋上碰两个包。我怀疑你是携私报复。”
“你把怀疑去掉,少主的事情,虽然你也是被利用了,但也是因你的嫉妒心而起。”
“啊~这个,那个,王兄你还不赶紧回去?”
“不回去了。”
“里面还有我们好几个人哪。”
“第一次是突然袭击,他们不知道我的地龙游能无声无息的进去,第二次是利用青田的暴怒,转移视线,第三次是利用庄老头的多疑。第四次去,是去找死吗?”
“怎么讲?”
“哎呀,天蓝哥哥真是笨死了,还不快来划船,王大叔一去一回,再去再回,田哥哥就是再笨,也能算出咱们是被运送到一条船上,不快点划,咱们就白跑了。而且……”
“而且什么呀。”
“你当王大叔是铁人啊,这一趟又一趟,他哪有那么多的气。”
“是吗?”
“是啊,快划啊,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