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红拦住了要离开的陈观其，说道：“陈老师，我跟你请教一道数学的问题。“
她的眼里有对知识的渴望，如果不是下乡，她应该也是读不了大学的，因为她家里兄弟姐妹太多了，怎么也轮不上她上大学。而这一次下乡竟然有接触到老师的机会，周小红格外珍惜。
陈观其有点意外地回头，看见了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娃，身上的衣服都打着补丁，看她年纪，和他差不多。
“叫我陈观其就成，”他有点腼腆，说道，“你有什么问题吗？”
她将本子递过去，这问题她想了几夜没有答案。
“这个数学题我解不出来，您帮我解一下。”周小红看着陈观其就像遇到看着救星一样。
然后目光就落在周晓红的本子上。
本子上是一个一元二次方程，陈观其稍加思考，就在本子上流利地写了出来，这个题对于他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周小红瞪大了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然后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样，说道：“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陈观其看着周小红，问道：“需要我讲一遍过程了吗？”
周小红摇头说道：“不用，谢谢你，我头脑没有转过来，没想到还可以这么解。现在看到你的解题过程就明白了。”
“看来你的基础还是很牢固的，你读到初几？”他问。一开始以为周小红穿这么朴素是村子里的村民，看她现在是学识应该是下乡的知青。
“初二，我家兄弟姐妹多，如果不下乡，我也读不了书。”周小红说。
陈观其点头，其实一开始他以为自己的教学对象至少也是小学的水平，没想到很多都是文盲。
难得看到周小红一个上到初中的，也很是看重，毕竟不是所有上过学又辍学的人还对知识和他一样的执着的。
他心生赞赏说道：“以后有什么不懂得都可以来问我。”
周小红顿时很是感激，点头，说道：“谢谢你。”
之前解不开题目的时候，她就只有一遍一遍地看教材，然后尝试解开，也就是这样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但是也有弊端就是，一个人的思路总归就是那么个样，一旦转不过弯，那个题就怎么也无解了。
她还是不习惯叫他名字，叫老师吧他又说不要那么叫，于是干脆省略了称呼。
“不客气，爱学习是好事，我乐见其成。”他笑着说道。
这时候周小红捧着本子离开，才发现旁边的李南歌，于是和她打招呼：“你也来问问题呀！”
李南歌点头，说：“是啊。”
周小红于是不走了，想着李南歌问的问题或许听听也能有收获，不失为一个学习的机会。
“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陈观其这时候看着李南歌，心里很开心学生里还是有认真学习的人。
“陈老师，我想问问我的名字怎么写，我叫李南歌。”
“！”周小红，陈观其。他们都以为李南歌来问问题，会是个王者，结果是个青铜？
周小红对李南歌的过去不了解，刚刚看见李南歌来问问题，就以为李南歌之前那神智颠倒是后面才会的，兴许之前还上过学。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但是她也没有立刻转身离去，而是站在旁边等她。
而陈观其，虽然心中大起大落，还是很认真地说道：“你的名字啊，你等一下，我找找看是哪个字。”
陈观其来的时候大队长给了一本报名参加夜校的名单。
他翻了开，在上面找了找，发现李南歌这个音的就只有一个。
然后他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三个字，一边说道：“李南歌就是这三个字，木子李，南风的南，歌声的歌。”
李南歌状似认真，还伸出食指在空中写着，然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写啊， 老师你把字写我手上，我得记住了，谢谢老师。”
她有意藏拙，把自己假装成一个文盲。后面听课后再提升，才不会引起别人奇怪她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多的知识。好歹有个说辞不是？
陈观其在她手心写上字。
“叫我陈观其就好。”他说道，“班里学生很多也不认识字，咱们下节课还是从认字开始。下节课的安排是先教你们怎么拼读，也就是拼音，会了后一通百通，有词典就成，自己也可以学习新的字词。”
他不知道这学校会开到啥时候，他的打算还是两头兼顾，既要兼顾文盲，也要兼顾读过书的知青。所以虽说要从基础教，也是教的方法居多。
这第一节课算是例外，因为直接教方法会打击人学习的激情，不如就认一节课的字词，接下来再教拼音。
“好的，谢谢陈观其同志。”李南歌说道。
陈观其很是欣慰，虽然学生水平不一，但是里面有要学习的就成，老师最怕的大概就是一整个班没一个想要学的。
这时候大队长在外头和陈观其打招呼。
陈观其走了出去，说道：“大队长，下课了。”
“怎么样，还适应不？”林小河拍拍他肩膀给他鼓励。
“还行，有爱学习的。”陈观其低头说道。
“没事，其实我也没以为所有报名的都会乖乖学习。平日里有不听话的学生就罚站，不行就赶出去，把大方面抓起来就成。这就叫做抓大放小。”林小河说。
陈观其点头，然后和林小河离开了。
李南歌看着周小红，发现周小红比她还尴尬，于是她说道：“之前我家里人给我请过老师，只是那时候神智不清，所以也没有学进去。现在就从零开始，跟着老师一起进步。”
她知道周小红没有立马离开时顾及自己的感受，只是她这么安排也是有原因的，毕竟李云梅知道她可是从小失智的。
“嗯，我们一起加油。其实最怕的是没有老师，现在大队给我们找了一个老师是挺好的了。”周小红这才没那么拘束，坦诚说道。
李南歌点点头，对于周小红的善意很是受用。
她们走出学校，才发现刚好两人回去的方向有一段顺路，于是就结伴一起回家。
这让李南歌想起以前和宿友上下课的日子，一时间有点恍惚和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