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讳没想到牛二会问出这样的话，担心李南歌不开心，就伸手推了他一下，想让他不要说了。
牛二撇开他的手，坚持要问出个所以然。
李南歌闻言，却不在意地摆摆手说：“瞧你说的，我和徐讳都老夫老妻了，说什么弃不弃。”
她哪里看不出来牛二是担心自己跑路，留下徐讳和几个孩子。
这也是有前车之鉴的，那就是村里的李学农。
那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李学农年富力强，是第一小队的成员，也是村子里的劳动好手，很受村里姑娘欢迎的那批人。
当时李子村刚刚经历了自然灾害和农业减产，根据安排，李子村迎来了第一批的下乡青年。
下乡的年轻人大多是初中生，哪里经历过这种艰苦的环境和劳作，大多数知青都整天整天吃不饱。知青等回城都等绝望了，于是就有女知青看他挣工分多，为了吃口饱饭就嫁给了他。只是没想到等孩子都生下来后，却迎来了第一批回城的机会。
那个女知青为了回城，毅然决然地和李学农离婚了，丢下孩子和丈夫，一个人回城。她有没有负罪感就没有人知道了。
只是在这个年代，村里的汉子大多比较淳朴沉默。李农学就是，看着妻子离开，他依旧一言不发。女知青在得知可以回城的时候，就一直惴惴不安，以为李学农会加以阻止。她直到火车开前，都以为汉子会将她强行留下，然而并没有。
这种劳燕分飞让人唏嘘。只是人总是往高处走，除非真爱，否则真的很难有人做到不离不弃。旁观者也不好多说什么。
牛二闻言，摸着后脑哈哈大笑道：“对对对！老夫老妻了。话说，你们这对神仙眷看得我们老羡慕了！”
他心里不由得安定了几分。这对看来是没问题了！他是真的为自己的哥们感到高兴。
徐讳满眼温柔地看着李南歌，眉眼都是笑意。
老夫老妻？
他挺喜欢这个词。
他知道牛二的担心，有时候他会觉得是自己高攀歌儿了，有时候他也会想，歌儿会不会后悔。毕竟要不是当初事出突然，而今恢复正常的李南歌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而今这个对话确实减少了自己内心那份潜藏的忧虑。
牛二见徐讳笑，就在那里用肩膀撞一下他，露出揶揄的笑。真没想到这冰疙瘩还会笑呢！
在他的记忆里，徐讳身世凄凉，打小就不爱说话。虽然该有的礼貌是有的，但是就是给人一种这个人连骨子里都是冷的感觉。徐讳很少像现在这样，让人一眼就知道他沉浸在幸福里。
“我和牛二先走了，你中午休息找个凉快点的地方。晚上我去田头摘点草药回去，煲点凉茶解暑。”徐讳叮嘱道。
徐讳以前照顾她照顾习惯了，即便现在她恢复正常了，徐讳也会习惯性地叮嘱。
李南歌点头，笑着和他招招手告别。她不会嫌弃徐讳只是个村莽糙汉，就像他当初不嫌弃自己是个傻子一样。
徐讳和牛二离开了，李南歌也往小队的田里走去，这时候小队长李卫国在大树下整理工分本子。
玉米地里很是广阔，半人高的玉米绿油油的，纤长的叶子随风摆动，和绿色的海浪一样。烈日当头照，就连草丛里的昆虫也热得叽叽叫。
“队长，我来报到。”李南歌说道。
“李南歌是吧，先坐一下。”小队长李卫国说着，在工分本子堆里翻找，很快就找出了，一本本子，上头写着‘李南歌’三个字。
李南歌等在一边。
“找到了，这是你的工分本子，昨天送过来的，我刚刚还以为落在家里了。你来上工这件事情，大队长跟我说起过，昨天你家那口子也来过了，你的情况我也大体了解了，”他翻看着手里的工分本，然后抬头说道，“那你今天就可以开始了，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一下，我也可以问一下队里的年轻人。咱们小队年轻人比较多，你们沟通起来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小队长心道，这李南歌也是个苦命的人，生病的时候还被爹妈丢下乡来。
他摇了摇头，真的是一百个人，有一种苦。
“好。”李南歌认真听着。
“接下来要好好劳动，咱们农民劳动最光荣，还可以挣工分养家。”李卫国说，一边看看李南歌有没有什么抵触的情绪。
李南歌点头，知道这是小队长上工前的必须流程，就听着。
李卫国看着她神色正常，于是满意地点点头。他是个先礼后兵的人，新队员来的时候，他都会和对方好好谈谈，如果有执迷不悟的或者是娇气的，他会直接开骂，骂到对方乖乖下地。
“你去邹秀兰那里拿工具，现在玉米快到抽穗的季节，要给田地追肥，以后棒子才会饱满些。你刚来还不熟悉就先帮忙除草吧。”小队长李卫国说完，指着邹秀兰的方向。
第五小队因为战斗力不强，所以负责的是公社的玉米种植。因为相对于麦子，玉米的工作量会轻松点。但是同时也是有不少不好好干活的，就是挺费小队长的喉咙的。
“行，谢谢队长，那我过去了。”李南歌说完就往那边走过去。
在村子里，大家在称呼的时候都是习惯称大不称小，小队长也是叫队长。
那边的树下聚集着几个知青，很是热闹。
第五小队是李子村生产力的战五渣，但是却是最年轻的队伍，队里基本都是年轻人。其实以女知青居多，也有几个弱鸡男知青，除此之外是几个村子里年轻的女娃和年老的妇女。
至于那些个街溜子，被安排在第四小队，就是担心女娃们的队伍压不住。
而知青一般就是以邹秀兰，梁蓉几个为主聚成一堆。现在，他们正激烈的讨论着。
“你们说李云梅怎么这么糊涂？她为什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呀！”
李云梅的所作所为，在这个保守的年代，可谓是惊掉了大家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