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那河原本是榕花河的一个补水源,从李子村背后的山崖落入榕花河,经由上林村,李英村再流经李子村,只是现在李英村已经驻了水坝拦截水流。李子村的水都干涸了,李英村还是不放水。
所以才有了李子村的通过山上引水来解决缺水之困这一举动。
不到半天时间,修水渠十个工分的消息就传遍了李子村。果然,但凡有劳动力的人都争着抢着报名,一来想要去赚这个工分,二来早点修好,水早点下来。不多时,李子村就凑出来百来号人。
听到小崔报上来的人数,林小河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道这回三天完成,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李子村的修渠运动浩浩荡荡。为了争取工期,一队的人从早修到晚,修到了月上梢头。大家举着火把照明,远远看过去,一点点的荧光亮点连在一起,蜿蜒在山上。不懂事的小孩,看着那亮光,拍着手又笑又跳,说那是一条火龙。大人们看着那火光,心里又是愁,又是心怀期待,盼着这水能顺利下来。
三天后,村子里的水渠上也初具模型,最后再花上半天的时间,将修好的水渠跟水沟连通起来。山上的水缓缓的流了下来,流淌进村子里的农田。
几乎见底的池塘,慢慢开始蓄积起水来。被烈日晒得低垂发蔫的庄稼,也开始舒展枝叶,焕发出蓬勃的生机。
修水渠的汉子都在欢呼,欢呼声传到农田里,上工的人也跟着欢呼。李子村的庄稼算是暂时无碍了。
只是过了不久,大家就发现了个问题。
这水是下来了,早上还好,但是一到中午一路上蒸发量太大,加上太阳晒得水温极高,这水注入池塘,池塘里的水草都没给烫熟了。
傍晚给庄稼浇水的时候,水都用不了,有人不信邪,不想夜里回来浇水,于是很不讲究,直接将水浇了,结果隔天庄稼就蔫了,那人也被队长骂了。
后面整个大队的人只能先回家吃饭,等夜里水温降下来,披星戴月,又重新上工浇水。夜里光线不好,即便有火把和煤油灯,也明显不比早上效率高。
有的小队田多的,愣是浇水到大半夜。一整天下来基本除了吃饭睡觉,都在田地里。一开始大家还精神抖擞,时间久了,大家一个个顶着黑眼圈,累得筋疲力尽。
时间一久,大家怨声载道。
队里也是一筹莫展,有人说有水续命就成,将就着用着,有人说干脆重新挖一条,有人又动了炸大坝的心思。
林小河愁啊,白天忙活,晚上忙活,回来宿舍还要继续忙活,找人商讨,看书找解决办法。工作压力大、饮食不规律、工作越繁忙、时常熬夜,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林小河竟然胖了一圈。他这时候才知道有一种肥,叫做过劳肥。整个人看上去也老了两岁。
这一天,徐讳吃过饭就回去带着队员忙到半夜,顶着月光回家。远远就看见家里点着一盏灯。
李南歌已经回来了,第五小队的田地比第四小队少,任务也是最少的,很快就完成了任务回来了。
她看见徐讳回来了,就倒了一杯灵泉水给他喝。
“喝点水,流了一天的汗水了。”她说。
这几日她回来的时候几个孩子都要去睡觉了,至于徐讳,早出晚归,基本除了吃晚饭的时候孩子们能够见上一面,基本都怎么见到面。
“这天气太热了,如果工期足够的话,修成个暗渠,这水量还能更大些,就不会浪费掉那么多的水。”徐讳接过水杯,和李南歌说道,言语里都是掩盖不住的遗憾。
然后他一仰头,喝光了一搪瓷杯的水。清凉甘甜的灵泉水很是可口,他不由地将最后一滴水也给喝完了。
这几天他在山上带工程,人也晒黑了不少。加上紧致紧实的肌肉,看着整个人焕发着健康的气息。得亏是有灵泉水,他也没有过度的疲倦,只觉得越忙越有劲,整个人干劲十足。
这几日林小河看见他精神状态一直很好,惊讶之余,心里很欣慰自己让他承担小队长的决定。
李南歌接过他的杯子,不假思索地说:“那就去找一些石板将水渠盖上,多少能够缓解一些。你要不要吃点渣子粥再睡?”
徐讳闻言一愣,然后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说道:“你刚刚说什么?”
李南歌不明所以地说道:“渣子粥?”
“不是,上一句话!”徐讳看着她的双眼,似乎很是着急。
李南歌想了想,然后说道:“蒸发量大就用石板盖上?怎么了这是?”
其实要不是因为技术限制,完全可以采用滴灌技术,那样更加节水,更适合干旱地区种植。只不过而今条件有限,那便只能利用起来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
“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点!歌儿你真是我的福星!我先去一下队里,你不用等我,先去睡!”于是他不顾天黑,跑出院子往大队里去。他心道,果然最近是忙晕了头,这么简单的点咋就没想到呢。
不多时,众多的村民举着火把上山,一边把溪流里的石板,基地里的可以用的石板,还有木板门板等,但凡能够用上的,都统统拉去给水渠加盖了。夜幕沉沉,但是一点点的星火却在夜里撕开一片光明。
隔天中午,太阳火辣辣悬着,似乎要把一切都给烤干掉。
去田里上工的人都发现水渠加了盖。有人好奇,掀开一个沟渠去看,竟然发现水量哗啦啦地流淌,和早上的量也没差。于是他忍不住下手撩起来,喝了一口。
然后他眼睛都亮了起来,回头高声大喊:“水量大了,大家快看,水量大起来了!也不那么烫了!”
其他上工的农民听闻后纷纷去看,看到了那哗啦啦的流水高兴得直欢呼。田野里都是欢呼!“水大了水大了!”
甚至有汉子高兴得脱了上衣,在头上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