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应天府,奉天殿。
这儿的门,始终是敞开的。来来往往的大臣们,全都是面带凝重之色。在堂下,议论纷纷。
再有跨过门槛进来的,瞧一眼坐在最上头的朱标,有些迈不动步子。
“唐大人,您可算是来了...”
兵部尚书唐铎一边摆手,一边往前走。在一柱前,又被工部拦下,“唐大人,您可是陛下钦点的监国辅政大臣。这个当口,您若是不说话,那还有谁能说话呢。”
唐铎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假笑道,“陈大人,我这不就是进宫来说这事的。”
陈囯并不让开,目光死死的盯着唐铎握在手里的口谕,慢慢开口,“唐大人,您糊弄的了旁人,可糊弄不了我。你我同出一科,您心中如何想的,我可是心知肚明。”
“国家已然至此,若是再行干戈。且不说朝廷,就连百姓,都受不住了。韩国公奉旨辅政监国,却不说话。您同是奉旨,万不可再如韩国公这样。”
听着这几句话,唐铎竟然觉得有些扎耳朵。
他为大明堂堂兵部尚书,二品大员。却被自个儿的同僚,有被胁迫的意思。
与蓝玉等人在一块儿待久了,唐铎的性子,也变得暴躁起来。有什么不顺心的话,能让唐铎一下子黑下脸。
唐铎舔了一下嘴唇,冷声道,“陈大人,您且让开。无论我是去做什么,您都不该把我挡在堂下。君前如此失仪,您是不是太放肆了!”
听到这话,陈囯微微的皱眉,蹉跎之间,把唐铎给放了过去。
到了朱标的御桌前,唐铎抬眼,与李善长对了对眼神。后者轻轻的点头,“殿下,兵部唐大人到了。”
朱标抬起无比疲倦的脸,无力的抬手,指着下头一个墩子,“唐铎来了,坐吧。大老远的跑来,定是累了。坐着,歇歇吧。”
唐铎哪有心思坐下,他又贴近朱标,声音很小,“殿下,陛下的旨意。”
“说吧,孤听着呢。”
唐铎看一眼李善长,打开朱元璋的口谕,“殿下,陛下说了,着燕王、高丽侯为一路,信国公为第二路,蓝玉为第三路。第三路为主宫,其余两路,为辅攻。一出大宁府,二出金州,三出云州。”
“三路同往捕鱼儿海,活捉脱古斯·帖木儿。”
朱标使劲揉捏着自己的脑门,深吸一口气,“那你们兵部的意思呢。”
“臣觉得,可照旨而行。”
口谕之中,说的十分清楚。最终目标,就是活捉脱古斯·帖木儿。借力打力,从而消灭蒙古鞑靼、瓦剌两部。
那剩下的一个兀良哈,自然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
既然是直奔脱古斯·帖木儿,那必定是兵贵神速,一刻也耽搁不得。文武大臣,在此争论,已经是有点贻误战机了。
“咳咳...咳咳...”
朱标又猛烈的咳嗽几声,有些虚弱的看向唐铎递上来的口谕。
“殿下,您可千万保重身子。”
朱标摆摆手,“不妨事,这个孤看了,确实可行。韩国公,你代孤,拟一道折子,准兵部去办吧。再由兵部,往蓝玉、汤和、老四那儿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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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也渐渐收起戾气,努一努嘴,“带着旨意来的,说吧,老爷子又有啥吩咐。”
红黑色的圣旨,十分刺眼。
刘汉的霍去病、窦宪,李唐的李靖、苏定方。
他们都是汉人的英雄,在此之后,汉人之中,就再无一个能封狼居胥,禅于姑衍,饮马瀚海的人。
为何朝廷疲于奔命,却迟迟灭不了蒙古。其中原因不少,但抓不到蒙古的根,也是其中之一。
幸得天不亡汉人,生朱氏元璋。恢复中华,以得救济斯民。尝盖以此,有南马得饮北海之水!
朱元璋欠起身子,斜靠在躺椅上,似笑非笑,“为啥要荡平蒙古,扫除女真。”
这个问题,朱允熥似乎没有想过。
“为大明百姓...”
朱元璋没有说话,伸手让朱允熥把自己搀着,“走吧,咱们去那儿走走。”
不大的园子里,花草却是不少。
自家巴掌大的院子里,也种着几株。虽不如宫里的繁密,却也是个个争奇斗艳般,长的精神。
朱元璋接过,不住的点头,整个塞进嘴里,“传旨,赵宁儿知礼大方,深得朕心...赏住荣和殿。”
荣和殿,在景仁宫东头。位置偏僻,地方也不大。
朱允熥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余光看向李景隆,“你过来,孤给你件事。办好了,孤赏你些稀奇玩意儿。”
李景隆凑过来,“殿下您说。”
一防高丽有变,二则是看住女真与兀良哈。前撤之时,晋、燕商议,拉拢兀良哈,使之帮着朝廷,对抗鞑靼、瓦剌两部。
蒙古三部,兀良哈实力最弱,时常受到另外两家合攻。
瓦剌趁机南下东胜、丰州,两城守军仓皇应战,最终惨胜。
“让你娘进宫,孤与她去说。都是亲戚,不必都给得罪了。”
两边太监、宫女捂嘴偷偷去笑。
赵宁儿看过来时,他们便强忍笑意。
大明朝的读书人不少,而武将,尤其是主帅之下的副将,却是很少。
就连主帅,都已经青黄不接。
“董师筛选,怕是一多半的人,都入不得前三甲。”
由此,可得一个进士,却不得再进前二甲。对此筛查,极为严格。另,胡惟庸一党原礼部尚书郭才宁之子,得赦,可入三甲。
对于文官的嘴巴,朱允熥害怕的紧。
只可打得,却杀不得。
一个朝廷,若是无人敢说话,那指定是亡国将至。可若是都在说话,那也算不上是鼎盛。
黄湜,字子澄,江西分宜人。
与当朝户部尚书李显敏为同乡,也是师生。而李显敏,竟力主将李成桂问斩,重新立高丽王子。
“哪三题。”
詹徽竖起一根手指头,“其一,刑赏忠厚之至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