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常升,就连朱允熥,都冷冷的盯着这里。遇着事不怕,就怕遇着事还慌慌张张的。
慌张,解决不了任何事情,还会影响自己的判断。
对此,朱允熥深有体会。
上一世时,在蓝玉案发后,自己的心态明显发生了变化。许多的事情,都变得畏手畏脚。恰恰就是这种心态,最终让出了储君的位置。
以至于,再后来被自己的亲叔叔灌了一葫芦的药。
来人不敢说话了,憋红了脸,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来。只是眼神,飘忽不定。
常升怒了,一巴掌打下去,“狗日的,你倒是说话呀。三爷让你别慌,又不是让你不说话。再这样,你这辈子都别说话了。”
“开国公,鞑子来了!”
“什么!”
常升一下子就惊了,眼中的迸射出异样的光芒。半张着嘴,盯着城下北边的方向。他看不到丝毫的动静,心里却知道,没人敢拿这事儿作假。
把人拉到一边,常升一改往日,“多少人。”
“数不清,少说也得有一万人。”
“大同有多少人。”
“一万六千人。”
常升哆嗦了一下,眯起眼睛。
一万对上一万六,看似人数占着优势。但大同大大小小,一共是十二座城门。
这十二座城门,都得派人去守。
如此一来,人数优势,就根本不起作用。
想了想,常升摆摆手,示意那人先下去。自己挪动脚步,到朱元璋边上,声细如蚊,“皇爷...”
朱元璋躺着,眼睛也不睁,“啥事,嘀嘀咕咕的。”
“皇爷,要不咱们去云州瞧瞧。”
朱元璋坐起来,挑一下眉,“云州,去云州干啥,咱们不是刚打云州过来嘛。说吧,啥事,这天塌不下来。是不是,有鞑子奔这儿来了。”
听不清刚刚两人说了什么,可朱元璋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慌里慌张的样子,再加上常升突然让他回去云州。如此种种,朱元璋也能猜出几分来了。
常升并不否认,一下子跪下,“皇爷,鞑子带着约摸一万人,直奔大同来了。臣斗胆,请皇爷移驾云州。待大同太平了,臣再去云州接驾。那时,再请皇爷,治臣大不敬之罪。”
朱元璋沉默一会儿,转头去问朱允熥,“大孙,咱问你,怕不怕。”
“孙儿是朱家的子孙,怎么会怕区区鞑寇。”朱允熥拍了拍胸脯,“孙儿还想和您请旨,出城去砍鞑子呢。”
“放屁!”
朱元璋骂了一句,“咱大明朝那么多能打仗的,用得着你出城?”
说完,朱元璋起身,看了一眼似乎十分太平的城楼下。沉吟片刻,“常升让咱们去云州,你说咱们该不该去。”
“不该去!”
朱元璋回过头,咬字道,“你听着,该去!别和咱扯那些大道理,什么与百姓同在,不怕啥的。你是不怕了,可将士们怕。他们怕咱们出事,怕他们护驾不周。”
“咱们不在,他们一万多人皆可出战。咱们在,他们就得分一半,来护着咱们。”
“孙儿知道了。”朱允熥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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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为后宫之首,自从太子妃常氏有了身子,就一直住在这里。平日里,常氏与马皇后说说话,日子过得倒也快得很。
有了旨意,玉儿也不再拦着,让出一条道来,“进去轻着些,惊扰了贵人,你吃罪不起。”
从头至尾,马皇后就好似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直到毛镶走出去,马皇后才慢慢开口,“到这个地方拿人,俺们心里头都不舒服。”
“来之前,毛镶刚从中书科出来,许是查出什么东西来了。不然,毛镶怎么也不敢到这儿拿人。”
没有人,可以从这里活着出去。当初,口口声声坚称自己无罪的胡惟庸。进了诏狱只半日,就全部的招供了。
李恪睁开眼睛,他什么也看不到。嘴巴被堵的严严实实的,他只能“呜呜”的发出声音。
当他再睁开眼睛时,毛镶那张恐怖的脸,映入他的眼帘。左右,静儿被扒了个精光,绑在柱子上。后脖子,挂着一块长长的招子。
李恪脸色苍白,大声辩解,“毛大人,下官冤枉啊。下官抓药用药,全都是按着方子来的。太子用的药,下官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而这一刻,所有的恐惧,都瞬间的汇集。他眼中,透露着一股冰冷的怨念。似是深渊,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让她说,我听着呢。”突然的,毛镶狰狞的一笑。踢回长条板凳,重新坐回去。
如此一来,根本不会有人,真的每次都去查个清楚。就是这样的空子,足以酿成大祸。
朱雄英死时,十几个太医为朱雄英查验死因。若是真是中毒,那早有定论。只怕那个时候,大明朝就已经翻天了。
“时间久了,小病无治,大病难防。就只会是,与虞怀王无异。”
永安宫的后前榻上,朱允熥看着眼前的宋忠入神。耳边,宋忠的几句话,朱允熥是全然没听进心里。
“你说吧,孤听着呢。说的好了,孤有赏。说的不好,孤也不怪罪你。在孤这儿,你畅所欲言就是。”
这一点也不是危言耸听,按着朱元璋的性格,这件事不查出个底朝天,压根不会罢休。
朱允熥皱一皱眉,接着话说,“不如,就让太子嫔,把这罪也给接了是吧。”
宋忠脸色一喜,“臣这就去告诉毛大人,皇爷那儿,您闭口不去说就好了。”
那父亲的奉天殿呢,父亲处置国事时,不喜有人打搅。因此,只有二哥或是自己,在身边伺候。最多的时候,也是二哥。
来人喘匀了气,双腿一软,就跪在地上,“殿下,大人。那个静儿,她死了!”
“现在人死了,来个死无对证!那孤是不是也能这么觉得,是你们锦衣卫,做贼心虚,杀人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