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蓝玉黑着脸,厉声喝问。
这种事情,容不得半点的虚假。窝在这个鬼地方,将近半年,可不就是为了这个时候。
李景隆重重的点头,“蓝叔,可不咋的。咱们前些天,还惦记着兀良哈。从大宁府撤出来时,您去了大同。而那兀良哈,也一直没跟上来。”
“先前就觉着不对劲,派人何处去查探一番。前些日子,信国公在义州,挡住了女真。而燕王和高丽侯他们,又在大宁府和兀良哈搅在一起。我说呢,那兀良哈怎么没追上来,原来是遇到硬茬子了。”
说这话时,李景隆眉开眼笑,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他听到的东西。
蓝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直到李景隆说完,他才踢了一下李景隆的屁股,“成了,别乐了。信国公好手段,我可是听说,那股子的女真人,可不好对付。”
说完,蓝玉拍拍手,先出了中帐,瞪着眼睛,“都看啥看,集结三军,该是咱们捅鞑子腚眼的时候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金州、义州一线,汤和挡住了女真人。大宁府,朱棣与赵思礼拖住了兀良哈。
而此时,蓝玉要做的,就是趁这个机会,去捕鱼儿海,活捉脱古斯。
原本,蓝玉并不知道,为何要三路并进。直到近日的战况,兀良哈骑兵之凶猛,也让蓝玉不禁咂舌。
“怪不得,燕王的骑兵能跟女真人碰一碰。”
在北平时,朱棣与兀良哈交好,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兀良哈帮着朱棣练兵,而朱棣则是绕开兀良哈,打压鞑靼、瓦剌两部。
双方各取所需,而此时,蓝玉也终于是明白,朱允熥此举,也是断掉了朱棣最大的骑兵来源,兀良哈。
“蓝叔,咱们就这么去了,燕王那儿,可别出什么岔子。”
蓝玉不屑,回答的漫不经心,“你把心放肚子里,燕王的兵,是兀良哈帮着练的。论耍心眼儿,他们可玩不过燕王。”
这话一语双关,李景隆笑着点头,也不再多说。
主帅是蓝玉,他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吧。而且,去捕鱼儿海活捉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孙,这种不世之功,李景隆可不愿意错过。
“成,听您的,捅他腚眼去。”
蓝玉眯起眼睛,先前鞑靼、瓦剌敢去大同,就是笃定了兀良哈会救他们。
毕竟,脱古斯好歹也是元帝的孙子,蒙古的大汗。虽然有着诸多的不待见,可灭族的风险,还是要一并承担的。
脚下踩雪,蓝玉速度不慢,尤其是靠近湖边时,更加放快脚步。
沿着湖岸走,蓝玉反而变得更加谨慎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到处都在打仗,自己这边若是收不好网,那各处的仗,可都是白打了。
不仅要活捉脱古斯,更要让整个蒙古臣服。
封狼居胥,这是多少千古名将,心中所希冀的荣誉。又有多少英雄好汉,被拒之门外。
如今,这份即将写入青史的荣誉,就在蓝玉的面前。
要么满盘皆输,要么一战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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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几句话,似乎更是坚定了李善长的内心所想。人到七十古来稀,年已七旬,便无惧于生死的。
彼此都觉得,对方老了许多。尤其是李善长,完全的一副垂死之相。整张脸,都没有生气。
说完,朱元璋伸出手,在李善长的后背,重重的拍了两下。
李善长顺着话往下说,“皇爷,臣比开平王、中山王多苟活几年。得皇爷信任,臣之幸也。”
跳开椅子,双腿跪在地上,“皇爷,臣死罪!”
说话时,朱元璋笑着看向李善长,“既然咱孙子也替你求情,那便罢了。”
“咱先前说,让你儿子去吴王府当差。挑个时候,让他去吧。往后,武有蓝玉,文有你。咱这心里头,安心。”
今日过后,国榜发时。得以高中的学子,或进翰林院,或奉旨往地方。但无论去往何处,他们都将是同窗。
心有不甘,却亦知进退。再如此僵持下去,恐怕连这奉天门都进不去了。
“公公,学生苦读圣贤,若是不中。倒也罢了,可被挡在门外,学生如何甘心。”
太监们唯唯诺诺退去一边,待朱允熥辇车到奉天门时,那个学生突然跪在辇车前。
左右殿前军,将奉天门外几个太监拖走。只留下围着一圈的学子们,面面相觑。
那边,王八荣追上朱允熥,“殿下,奴婢已经把您的话,带给那个学子了。考得如何,也要看他的造化了。”
第三通鞭响,奉天门打开。天下应试学子,鱼贯涌入。
李善长不敢接话,扯去别处,“皇爷,学子们都到了,您下旨开考吧。”
蹇瑢接过卷子,看一眼策论,不禁皱眉,“这定是吴王的出的题,礼部、吏部,他们不敢。”
直至今年,李善长仍然稳坐文官的第一把交椅。而朱元璋的那几句话,多少有些指桑骂槐的意思在。
李善长脸色苍白,颤抖着双手,“殿下明鉴,老臣哪敢与锦衣卫有勾结。”
只是,现在李善长一家的性命,都与朱允熥绑在一块儿。除了忠,旁的保全不了性命。
到驿馆时,正值破晓。李善长急着入朝,因此也只是叮嘱几句。
当初,胡惟庸就是想从皇权之中脱离而出,最后落得一个身首异处。
到驿馆时,正值破晓。李善长急着入朝,因此也只是叮嘱几句。
朱允熥点点头,“孤记着了,待会儿把他的卷子,拿给皇爷爷与孤看看。”
觉察身后有人,蹇瑢回头去看,心中一惊,“学生参见...”
走至蹇瑢身边时,朱允熥驻足去看。蝇头小楷,写的规整。文笔之间,也是字字斟酌。
“二甲,排不到他。他所书文章,过于尖锐。百姓疾苦,朝廷岂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