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没有铁打的勋贵,只有流水的公侯。一朝一代公侯,也将成为常态。
“不成,我要进宫去找老爷子说说。不能这么搞,长此以往,大明朝是要乱套的。到那时候,卖命打仗,不能再封妻荫子了。那这仗,谁还愿意打。”
朱棣默默不做声,眼睛看向院中新开的那一抹绿。
随着老爷子废除宰相,以及定下的那么多《皇明祖训》的规矩。
朝廷内部再出现霍光、王莽那样的权臣,几乎是不可能的。朝廷里的人,无论去做什么,也威胁不到皇权。
而真正能威胁到皇权的,其实只有老百姓。
而这次改革,压根与百姓无关。
说白了,老爷子不在意朝廷里的大臣们如何想的。无论怎么想,怎么做,也危及不到大明朝的统治。
你不当这个公侯,自然有人会当。
“走的一步好棋。”
朱棣叹一口气,再给自己倒满酒,一饮而尽。
渐渐的,朱棣双目变得失神,精神也有些涣散。双手,开始握不住酒杯。
醉了,朱棣还是喝醉了。
“就是这样,秦王与燕王抱怨了几句,吃了几杯酒。燕王睡下了,秦王进宫来要找皇爷您说话呢。”
燕王府中,一情一景,都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
他放下手中的笔,静静的听毛镶说完。期间,朱元璋始终没有表情变化。直到毛镶收起话音时,才抬起头,皱着眉问一句,“没了?”
毛镶一愣,脑子里又过了一遍,生怕自己漏了些什么。
直到确定自己没说漏什么。毛镶才再肯定的回答,“回皇爷,没了。臣听进耳朵里的,已经全都跟您说了。”
朱元璋轻笑着,“这个老二,真不给咱省心。这个当口,乱跑个啥。得亏他上头还有个老大压着,他说是老大,这大明朝的天,还不给翻过来了。”
笑完了,朱元璋又想起毛镶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秦王到哪了。”
“秦王殿下已经是到了,正在殿外候旨呢。”
朱元璋笑着放下手中的家伙,拍一拍手,掸去衣服上的灰尘,大手一挥,“得,谁让他是咱儿子呢。让他进来吧,再把福建今年送来的新茶,给秦王泡上。”
坐在椅子上,朱元璋满脑子都是喝醉了的朱棣。
又开口吩咐道,“让尚食,做一份醒酒回神的汤,给燕王府送去。告诉燕王府的人,要看着老四,把这碗汤给喝下去。这么大人了,孩子都生俩了,咋还能喝醉呢。”
“是,臣遵旨。”
毛镶默默的答应一声,并不回头。
在朱元璋身边伺候久了,毛镶也能猜得出,朱元璋此举何意。
看似是帮着醒酒,实际上却是对朱棣一种赏。真的醉了吗,不见得。但这个时候,装醉,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都与秦王一样,跑到宫里来理论,那只会让朱元璋感到厌烦。
“那,臣便去了...”
毛镶又试着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才倒步退了出去,把门关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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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您这是何必呢。”太监叹一口气,“罢了,念您平日里待我不薄,我便再帮您跑一回。”
旁边,朱元璋搓着手,急不可耐的站起来,“嘿,妹子,这可真香啊。快快快,盛一碗给咱尝尝。”
马皇后于心不忍,执意起身,要让徐允恭回去。刚走到门口时,就听到朱元璋的声音。
朱元璋摇摇头,“妹子,你猜错了,这回可得听咱的了。让他跪着,你不准劝,旁人也不准劝。”
“天德咋办,他人都躺在床上动弹不了了。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天德恐怕是受不住。你再气着他,气出个好歹来。”
马皇后扭头去看朱元璋,朱元璋动一动眼睛,“看咱干啥,时辰到了,回去便是了。”
无论是谁,在玉儿面前,都得恭恭敬敬的,毛镶也不例外。进来时,见到玉儿,就恭敬的站在旁边。
朱元璋也从刚刚的尴尬中,缓过神来。他挑开帘子,见着还跪在雨地里,一动也不动的徐允恭。
而且,朱元璋这么一说,基本上就是给徐家免罪了。至于怎么罚,那就要看太子朱标的意思。
一些自己从未预想过的事情,都发生了。以前自己觉得,自己的儿子们,一定能团结起来,一起拱卫大明。
背过身,朱元璋走向自己的床边,“儿孙好是好,就是没几个活泛心眼子。不然,也不得咱这么折腾的。”
朱允熥点一点头,“你去吧,孤与他有几句话要说。站远些,不准任何人靠过来。不然,孤要了你的脑袋!”
徐允恭点一点头,“臣那不争气的弟弟,在宫里散布谣言!说太子和燕王不和,这不正是没根的事...”
只是,徐允恭不敢认。朝中重臣,与边外藩王有勾结。这样的罪名,就是杀了整个徐家,也无济于事。
刚刚一起身,徐允恭就拉住朱允熥的衣角,“殿下恕罪,臣实是不知,还请殿下明示,指点一二。”
太监连忙跑过去,给徐允恭撑起油伞,又将徐允恭扶起来,“徐大人,吴王让您起来呢。”
直到朱允熥说完,徐允恭才直起腰,再伏下,“殿下大德,徐家没齿难忘!”
远峰口,蓝玉坐在山头,远眺面前那条大江。江不远,却难以跨越。前有高丽(朝鲜),后有女真、兀良哈。
等的着急,蓝玉一巴掌打在了常森头上,“你喘匀了没,快说话,打还是不打。不打的话,我就撤军了。”
可自己的脚步,临近后营时,就又缩了回来,他本不想与姚广孝扯上太多,却又时常身不由己。
一番话,说的朱棣冷汗直流。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反抗。似乎只有反抗,才会让两者,都不会发生。
虽然不喜朱允炆,但朱允熥心中深知,削藩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