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朱允熥心头一紧,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坐在椅子上,斜靠着椅背,双手不自觉的攥紧椅子把手,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谁说给皇爷爷的。”
“知道这事儿瞒不住,可也不能这么快就让皇爷爷知道。到底是有多嘴的,孤身边,这样的人,可真是不少。”
说话时,朱允熥看向冯轩,眼中带着玩味。
冯轩连忙摆手,“殿下,可不是臣说的。臣听手下人说了之后,连忙进宫来见您,一刻也没耽误。臣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也一再叮嘱手下人,不得散布出去。”
“就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泄露出去。臣请殿下,准臣彻查此事...”
“行了!”
朱允熥厉声喝断,“你查,你能查出什么来。这事儿,除了你应天府之外,就是锦衣卫知道了。”
“可...”
可是,毛镶除非自己想掉了脑袋,否则他绝不敢在这个档口,把事情泄露出去。
皇孙遇刺,在朱元璋看来,应天府与锦衣卫就是饭桶。
再想李景隆,倒也不会。
如此机灵的一个人,这种时候,就更应该置身事外。而且,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李景隆心里头,门儿清。
“行了。”朱允熥有些不耐烦。
“你先去吧,有人问起,你只说不知就是了。”
冯轩领命退了,朱允熥敲起了手指头。要说,真的有人多嘴,乱说话,那也只能是锦衣卫的人。
“看来,毛镶在锦衣卫里,也要被架空了。”
这时候,王八荣动了动耳朵,连忙跑到门外,放出最大的声音,“奴婢参见皇爷!”
听到通报,朱允熥立刻回过神来。
刚一扭头,就见朱元璋带着一大群太医,风风火火的走进来。
“让咱看看,伤哪儿了。”
朱允熥笑着站起来,“皇爷爷,孙儿没事。您瞧,全身上下,连一道口子都没。也亏得曹国公护的紧,孙儿丝毫没伤着。”
蹲在朱元璋腿边,朱允熥略带着撒娇,“皇爷爷,人已经是抓着了,孙儿也没伤着。这事儿,要不就过去吧。往后,咱们加强京城守备,免得有不良的人混进来就行了。”
朱元璋不说话,示意太医抓紧。
朱允熥也只得是再站起来,任凭太医们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陛下,吴王身子无碍。”
朱元璋这才真的松了一口气,板着脸,“咋回事,你还替他们说话。咱和你说,你要是出了啥事,杀了他们几百口,也不顶用。”
忽的,朱元璋语气变得沉重起来,“那时候,你兄长出事时,咱这心里头就难受的紧。你要是再出什么事,你让咱、你皇祖母、你爹、你娘咋活。”
“这事儿,你别管了。你也不准,替任何人求情,咱说了算。平时啥事,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今儿这事儿,没得商量!”
事情定了性,朱允熥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他就是想知道,朱元璋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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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升手中的笔,落在纸上,砸出一大块的墨迹。他半张着嘴,久久的不能合上。
大都督府,这可是天职。当初,已故曹国公李文忠还活着时,就是同时兼着国子监和大都督府。
旁边,常福打着自己,常升转头去吩咐别人,“去,准备衣裳,爷我要进宫谢恩。”
坐轿子里时,常升想事情,想的入神。直到宫城门口,常福掀开轿帘时,常升才被一阵冷风,激的回过神来。
“你这写的啥,咱们不过啦?这宫里这么多人都等着吃饭呢。你要是这么给,宫里头,得饿死一半人。”
朱允熥咬着笔杆,嘴里嘟囔着,“这些人,要是不贪,朝廷怎么还会担心,户部出去赈灾的粮食,被人给贪了。”
再翻开一本,朱允熥赶紧报喜,“皇爷爷,您看。蓝玉从北边送来的战报,锦山大捷。这时候,正围着开京呢。”
虽是打了胜仗,但蓝玉自己,也是伤亡不少。尤其是带过去的京师大营的老兵,更是折损大半。
朱元璋沉吟片刻,“让他进来吧。大孙,你和他说几句话,咱到你皇祖母那儿走走。”
“舅舅,就咱们两人,皇爷爷刚刚还在,他让咱俩,在一块儿说说话。既然皇爷爷说了,那咱们,就说一说心里话,你觉得如何。”
在朱允熥面前,常升也没太多的架子,表现的略微有些轻松,“臣觉得,这是喜事,但臣也不能自大。”
大都督府,这可是实打实的实权。大都督府说一句话,就连兵部,都要给几分面子。更何况,这是开国公的大都督府。
朱允熥颇为无奈,“你啊,动一动脑子。大都督府,给了谁,皇爷爷最放心。别的大臣们,也最不敢说三道四。”
这根圆杵,可是有一定的年头了。还是至正年间时,马皇后嫁给朱元璋,随身带着的娘家物件,就有这么一根圆杵。
既能打发时间,又能教些东西给常氏。对于这个儿媳妇,马皇后是越看越喜欢。心肠好不说,最重要的是不争不抢。
可即便是马皇后,有时在朱元璋眼中,也有着太多的禁忌。马皇后尚且是这样,更何况常氏这样的外姓人。
瞬间,常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丹眉紧蹙,手心也渗出细汗。耳边是朱元璋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常遇春,坐在武将之首,喝的酩酊大醉。当诸官说起大都督府时,皆言非常公莫属。
兵部尚书唐铎,洪武三年进士,二甲第十三名。因写的一手好文章,入得兵部,初时只去写各省往来军报,呈报与朱元璋。
正思考着,大狗跟着下了御阶,冲着李善长行礼,“韩国公,皇爷有旨,请您过去说话。”
但李善长,也心底害怕。害怕自己的儿孙,被人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