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被夺去的酒壶,朱元璋觉得有些可惜。他呆呆的看着杯中晃动起的酒花,撇了撇嘴。
“啥皇帝,连口酒也吃不上。咱当年还没当皇帝时,也不至于喝不上酒。”
略带着委屈的几句话,让马皇后不禁笑出声来。
她轻轻的坐在朱元璋身边,轻声说道,“重八,我这可不是不让你喝酒。可太医说了,你就得少些喝。你这一天,得喝多少。喝啥,也不能像你这么灌呀。”
“还有,刚答应了孙子,把他支走,转身就喝。你这,且不说皇帝了,也没个做爷爷的样啊。这要是传出去了,我看你在孙子们面前,还咋做这个皇爷爷。”
朱元璋默不作声,心虚的看一眼外头,沉声道,“大狗,你去吧,就照皇后说的去做。宫里以后喝酒了,”
“皇爷...”
“嗯?”朱元璋眼睛一瞪,“咋的,咱说话不顶用了还是皇后说话不顶用了。照咱的吩咐去做就是了,有人不愿意让他来找咱。”
吩咐完这些,朱元璋又看一眼外头,表情有些不自然,“咳咳,看啥呢,不能进来看。”
朱允熥这才推门进来,挠了挠头,“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马皇后笑着招招手,“快过来,让皇祖母瞧瞧。你可是有些日子没到皇祖母那儿去了,长了岁数,和皇祖母也不亲了。”
跟着朱允熥一块儿进来的,还有锦衣卫的毛镶。
就连朱允熥自己,都没注意到,毛镶跟着他一块儿进来了,“皇爷,都察院密折。臣也查了查,基本上八九不离十。臣现将都察院与锦衣卫共同查实的,呈送给您。”
一旁,马皇后适时的起身,“你们议事,我出去走走。”
朱元璋也并不拦着,打开密折快速的扫了一遍,再迅速的合上。
将整个密折,放在蜡烛跳动的火焰上。随着纸张缩成一团,再成为灰烬。风一吹,灰烬散去。
朱元璋面无表情的站起来,目光随意的乱飘,“人呢。”
“回皇爷,就在鼎轩阁。”
“走,咱过去瞧瞧。”
朱元璋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回头招呼,“大孙啊,跟咱一块儿去。咱今儿,就带你出去,瞧瞧世面。不然呐,别人总得把咱们爷仨,蒙在鼓里了。”
朱允熥心底,咯噔一下,心想又是哪儿出了岔子。
出宫不远,往西两里路。
这两里路,都是一路走着过来。换了一身的便服,随便抓了几个散碎银子。
“皇爷爷,要不把曹国公叫来?”
朱元璋眉锋一挑,“叫他干啥,咱知道你啥心思。放心吧,和李景隆、蓝小二他们无关。咱就说,你这胳膊肘,咋总往外拐。”
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朱允熥几步追上去,“那皇爷爷,这回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惹了您不高兴。”
“孙儿的意思是,把曹国公叫来,咱们爷孙也能在宫外转一转。曹国公总在这应天府转悠,许多的地方,他可是比咱们熟悉呢。这应天府,就没有他曹国公不熟悉的地方。”
...............................................................
父亲死了,丈夫站在她的对面。她只有自己的儿子了,朱允炆似乎成了吕氏此刻唯一的依靠。
朱元璋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片一片锋利的刀片,插进太子嫔吕氏的心里。
当朱元璋看向马皇后时,他也立刻就明白了马皇后的意思。心中叹气,却还是免了吕氏一死。
从小儒雅、乖巧懂事的朱允炆,此刻却疯狂的很。他跑去抱住朱元璋,放声大哭,苦苦哀求。
朱允熥站在边上,他没有丝毫的触动。相反,他太清楚自己的这个二哥了,性格偏激,喜欢钻牛角尖。
是人,就会渴望权力,渴望顶峰。但权力是专一的,它只会选择一个人。顶峰是渺小的,它也只能站上一个人。
如果,四叔靖难失败,那极有可能,你会是一个好皇帝。但彼时此时,你都是一个失败者。
“吕本在至正年间,在老家寿州兴办私塾,那钱宁是吕本的学生。钱宁的姐姐,是吕本长子的妾。”
“走路好好走,别没个样子。”朱元璋说了一句,“别和蓝玉他们走的太近,天下太平了,用到他们的地方
自己身边,都出了黄狗儿这样吃里扒外的小人,那就更别提自己的两个孙子身边了。
那些文官,个个嘴皮子溜得很。而武将勋贵,也是耀武扬威。想想常氏,还有背后的常家。
恰好经过坤宁宫后面的菜园子,朱允熥松开朱元璋的手,跑到井边。水桶提上两小桶水,挑在肩上。
安乐堂是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杂草丛生。一些废弃的宫中用具,都被随意的堆放在这里。
还有那些年老的太监、宫女们,如果不被允许出宫,那他们就只能在这里老死。所幸的是,马皇后心生
不用干活,不用伺候人,就能有饭吃。他们的日子,可又比宫外的老百姓好太多了。
吕氏抬头,有些惊喜,又警惕的看着四周,“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你哪能到这个地方来!”
把食盒打开,在吕氏面前,一盘一盘的摆好。这些饭菜,都是吕氏爱吃的。心细,是朱允炆的一大特点。
他的人生,似乎就是一直逆来顺受。别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自己的主观,向来没有。
直到朱元璋坐起来,毛镶才开口说话,“皇爷,二殿下去了安乐堂。臣向皇爷请旨,是不是派人...”
他最怕的事情,就是子孙争斗。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争的你死我活。这一点,从吕氏的所作所为
春天的风,十分的柔和。不似冬日的凛冽,可以很好的抚平朱元璋的心境。树叶落在水面时,荡
孙子受了惊吓,朱元璋心里对吕氏,就更是怨恨。孩子,对自己的亲叔叔,都有了过激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