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个...”
朱允熥只瞄了一眼,便迅速移开,“抓,不管这人是谁。只要名字在这上头的,都给抓去诏狱里。有求情的,让他自个儿去找皇爷爷说。孤这儿,一概不见。”
送走了宋忠,合上书,朱允熥心中叹气,冲远远站着的王八荣招招手。
王八荣咧嘴一笑,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手里还拿着擦桌子的墩布。十分自然的背过去,“殿下,您叫奴婢。”
朱允熥注意力全在刚刚与宋忠说的话上,倒是也没注意到墩布的味道。
离的近了,朱允熥动了动鼻子,轻轻皱眉,笑骂道,“拿远了些,这味道,实在是不好闻。”
把那份文书展开,折出一道角来,只漏出那个名字,“这人,你有印象吧。我记得,他前些年,还进宫给皇爷爷、皇祖母送过杭州的翠云糕呢。”
伸长脖子瞅了一眼,王八荣笑道,“记得,这人奴婢咋能忘了呢。前些年,梁国公打胜仗回朝时,他也趾高气昂的,就好像这胜仗是他打的。那年他进宫时,陛下似乎是并不喜他。”
朱允熥点点头,“你出宫去,把这个帕子送去给梁国公或者是开国公。与他们说了,自个儿清理门户,别啥事都要孤来操心。”
得了吩咐,王八荣扔了墩布,接过朱允熥递过来出宫的牌子,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梁国公府太远,王八荣出了宫门,就往开国公府去。手里攥紧牌子,一步也不敢停着。他知道朱允熥的话中有话,他这是要赶在锦衣卫八信儿报给朱元璋之前,让蓝玉提前清理门户。
开国公府有一道小门,王八荣忙不迭的进去。
府中的人都认得他,管家看见,几步凑过来,“公公,可是三爷有什么吩咐。”
王八荣气喘吁吁,摸出一块帕子来,“殿下说了,这人不干净。为了防止他胡乱的咬人,梁国公他得当断则断啊。却是再有什么牵连,到了皇爷那儿,就算是十张嘴,那也说不清了。”
管家接过帕子,瞄了一眼,迅速收进袖子里。
“知道了,小的这就给老爷送过去。公公您一路劳累,请这边过来歇歇。小的吩咐人,给您备上茶水。”
就要走时,王八荣伸手拉住,“殿下说了,无论是开国公还是梁国公,可都不能重蹈临川侯的覆辙。想一想,临川侯是为何被皇爷赐死的...”
管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再指一指墙外,不出声的往外头走。
临川侯胡美,家中妻弟,勾结汪广洋。
获罪时,胡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事。直到看到自己的妻弟时,才懊恼不已。
管家到了书房,推开常茂房门。
“老子说了多少次,这地方不准进来...”
见是管家,常茂也住了嘴,“旁人不懂规矩,你也不懂规矩?”
管家摸出帕子来,“大爷,宫里派人来了,送来这个帕子。二爷不在家中,小的只得拿来给您做决定。”
宫里来人,只能是朱允熥。
常茂听了管家转告的话,微微一笑,“三爷发话了,那常家自然要帮帮场子。甭说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了,就算是亲娘舅家,那也得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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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宁夏、陕西一路南逃。臣在蕲州有同乡任知府,单单蕲州一府,就有从甘肃、宁夏、陕西
朱允熥快速的回宫,王八荣紧紧的跟着,“三爷,奴婢去买阿包子时,在跨仙桥上,也见了不
元璋眼中,蓝玉是个将才,而非帅才。没有统兵之帅,朝廷户部吃紧。自打这之后,北伐之事,
从什么时候起,兀良哈就惦记上了整个宁夏。当朱允熥要兀良哈发兵鞑靼时,又与当初的朱棣一
外头,李景隆心里头忐忑不安的跟着王八荣进宫。路上,王八荣还不忘提醒李景隆:吴王似
吧。孤去年时,就与你说的。朝廷想平定漠北,就得拉拢兀良哈。他连着鞑靼、高丽、女真三块
悄咪咪的进去,李景隆咳嗽一声,“殿下,臣来了。王公公一到臣家里,臣扔下筷子就来了,一刻也不曾耽搁。”
若是先打兀良哈,万一鞑靼、瓦剌与兀良哈联合起来。即便有胜算,朝廷也是杀敌一千自损
他虽然听明白,却还不懂朱允熥的用意。照先前所言,兀良哈是要拉拢的。而灵州河口之
见,咱们什么目的,兀良哈也并非不知。只是,朝廷故意嫁祸鞑靼,使兀良哈与鞑靼生隙。如
这座城,无论是兀良哈还是鞑靼,都一直是虎视眈眈。北平再北,便是大宁府。这里,连接
是。只要咱们解决了鞑靼、瓦剌,那这宁夏,给不给那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到那时候,兀良哈他
们就说,鞑靼已是占了宁夏。兀良哈想要,就自己去打。那时候,便是明着挑起了鞑靼与兀良哈
“待鞑靼之后,那咱们就是收复故土,这又与兀良哈无关。如此,兀良哈是打碎了牙,往肚子
有些缓过神来。抬头看天,喃喃说着话,咒骂老天爷,“狗日的,这咋又下雪了。这老天爷,不晓
少次了,只要是他来,一概不见。一个高丽的蛮子,若是能随随便便就见着,孤这个燕王还有何
的与大明站在一块儿。他与朱允熥,毕竟是家事。在外人面前,朱棣从不吝啬对朱允熥的夸
愈发开始觉得,他到这里来,就是发配。方圆几百里,都是荒无人烟。除去开京城与平壤,
此地,常年重兵把守。灵州守将品级,也要比其他地方的武官要高。只是近年,朝廷重心在
白气,凝结成霜。两片嘴唇,轻轻动着,“两千大明百姓,一千大明将士。此仇不报,大明何以立国!”
“回殿下,朝廷似是不打算追究兀良哈。吴王还故意将此事,嫁祸给了鞑靼。小的实在是不知,
一家。朝廷若是三家一块儿打,确实是吃力。不如,分而伐之。孤的那个侄儿,想的不错。兀良哈
来,老爷子就是老糊涂了,任由他这个孙子乱来。别人都骑到咱们头上了,哪有还赔着笑脸的道理。”
冰凉。他紧紧跟着,有些担心,“殿下,咱们在北平时,就素与兀良哈交好。咱们营中骑兵,也多
紧催促左右的人,“快,备上粮草。挑上脚力最好的马,把粮草给燕王运过去。耽误了战事,老子
营中开始忙碌起来,粮官不禁嘟囔起几句,“这大冷天的,那么大雪,上哪儿去寻兀良哈。”
一定加紧练兵。朝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再有北伐。再到那个时候,凡是从高丽而出的,都得
到了再晚些的时候,赵思礼带兵巡查回营。自打朝廷兵部的旨意到了这儿,赵思礼便是一刻
没了朱棣,他也不知要做些什么。而如今,赵思礼听了朱棣带兵去寻兀良哈之后,只是轻轻挑动
赵思礼边走边说,脱下身上御寒的衣服,“让他去吧,他是王,我是侯,于礼于制,我都拦不
吴王是谁,吴王妃又该做什么,赵思礼的心里,可是清楚的很。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他都只
儿一夜,燕王有信了没。传令下去,不论燕王到了哪儿,这粮草都得跟上。咱们饿死了不打紧,
大人,这京城有天使到了,您可是比我还先知道。看来,李大人您关切大明国事,比我还要厉
子,既有天使降临。为何不报与下官,就先草草的做了决议。如今,高丽情势堪忧。当禀明圣
赵思礼眯起眼睛,“燕王是大明藩王,他去什么地方。除了皇爷,可不必向别人说明。李大人
“稍安勿躁。”赵思礼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写两道一模一样的折子,一道送与吴王。另
一声,“儿郎们!燕王打仗去了,咱们也不能闲着。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时候,
最多的,说的是南北分榜一案中,朝廷杀戮过甚,惹得天怒人怨。故而,连月的阴雨不断。
雨。嘴上骂骂咧咧,咒骂老天爷,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鹰一样的眼睛,时刻去看左右四方。微
。各宫、各院,都已经是熄灯歇息了。整个朝廷,除去兵部、礼部有人值守外,也都没了动
马屁股边上的行囊里,费力的掏出一道文碟,递给马烈,“这位爷,高丽侯催的紧,又是吴
朱允熥的人。马烈不想在这儿,去计较朱允熥的不是。得罪了朱允熥,于马烈而说,可不是什么
了。你们钦天监,又从咱这儿拿了多少钱走了。钱花了,雨却不停。现在,多少人指着咱的鼻子
大狗轻手轻脚的走进来,站在朱元璋身边,贴着耳朵,“皇爷...高丽侯八百里加急。人,现在就在外头侯着呢。”
你给咱拖下去,好好的审!咱给他们的钱,他们都给用到哪儿去了。咱再许他们三天,三天之
“臣见过皇爷,这是高丽侯八百里加急,请皇爷御览。”说着,再从胸口,摸出那张皱巴巴的折子。
蜡烛顶端,跳动的火焰在朱元璋的眼中跃动。佝偻着身子,静静的坐在墩子上。额头的细
大狗小声回答,“回皇爷,吴王他还在谈。听着吴王的意思,兀良哈似有所松动。副使密约吴
子啥时候来呢。当皇帝的,就别想着,啥时候能好好的睡上一觉。除非,他是铁了心的要做昏君
要咱说,谈啥谈。他兀良哈,杀了咱大明的百姓,还想把这给瞒过去。咱大孙,跟他爹一个
门口,朱允熥见到了大狗。对方躬着身子低着头,一把油伞,往朱允熥这边倾斜,“吴王殿
听到这儿,朱允熥心中一沉。十分不好的感觉,在他心底弥漫而开。虽不知何事,但能在这
踩在水汪里。大狗紧紧的跟着,不顾自己,先给朱允熥将伞撑好。再是王八荣,迈着罗圈腿,一
朱元璋笑道,“咱这把老骨头,喝啥子姜汤。打仗那会儿,三九天,咱整日的泡在水里,也没
“瞧瞧吧,咱大晚上的把你叫来,为的就是这么个事。”朱元璋把那份“八百里”家里的折子,丢
还是打起来了,朱允熥并不希望朝廷与兀良哈再起争端。兀良哈虽是蒙古一部落,但着实不
多。大多数人,是吃着皇粮却不为国做事。整个大明朝,能打的无非就是沐英在广西、云南的大
那个,自然也是不错的。兵法、古法里都有,分路而伐之,远交而近攻。只是,你四叔做的也是
“该打就得打,打赢了才有资格去谈。不然,他们明着应下来,背地里却给你搞另外一套。防
如此看来,兀良哈是怎么也得打了。如何打,这得朱棣与赵思礼去打。而朱允熥想的是,
草,就得高丽出。那个李成桂,吸着咱们大明朝的血,是时候让他吐出来了。他若是不答应,那
的,趁此机会,再看看自己的四叔带兵打仗如何了。带着兀良哈帮着练出来的北平大营,去打兀
“皇爷,您昨儿一夜未眠。依臣所看,您不如就免了今早的廷议,好好的歇一歇。臣可去明示
困,太子身子骨不行,就让他歇着吧。昨晚吴王说到的几个人,蓝玉、冯胜、王弼、郭英,让他
皇爷今儿准您可不必上学。先前,已经有旨意过去了,免了您今儿的课业。天气冷,您还是躺
朱允熥笑骂道,“孤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吃饭用不着你伺候。再说了,今儿寒冷不假,可皇
么早来,难为你们了。王八荣,吩咐下去,屋内多添些柴火。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也不能怠慢了
王八荣刚走,众人最后一排也站起一个,正色道,“殿下,岂不闻为君者,当以天下万民为先。”
这些读书人,说起道理来,总是能引经据典,完全叫人不好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