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出门走几步,朱允熥的怀里,都抱着一个小暖炉。
屁股后头的王八荣,则是冻的上蹿下跳。嘴里呼出白气,两只手不停的搓动。
这只有在朱允熥面前,王八荣才敢稍微的放肆些。换做是别人,即便被冻死,王八荣也不敢动弹。
自打见过了常升,朱允熥就已经是连着好些日子,没再出门了。
觉着屋子里闷的慌,朱允熥也想着出来走走。满脑子,都是常家的事。是时候,也给自己换一换心情。
景仁宫外头,几个太监,爬上高高的爬梯,往墙上挂着番花。
“这是做什么。”
朱允熥瞧着新鲜,抱着暖炉,蹲在门槛上,看着那些个太监,笨拙的动作。
那几个太监,也是瞧见了朱允熥。
见了主子,太监们原本还有些心慌,手脚上的动作也变得十分不自然。一个没站稳,脚下一滑,险些从爬梯上摔下去。
心有余悸时,太监偷偷看一眼朱允熥。
而朱允熥,正看着他们笨拙的样子发笑,“慢着些,这墙高,梯子扶稳了,可别掉下来。要是摔着了,疼了还是你自个儿。”
王八荣抹着眼泪,“到底是三爷,心里头想着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要是换做其他皇孙,那还顾得上咱们的死活。”
朱允熥笑骂道,“胡说啥呢,我刚刚问你呢,这是要干啥,有啥好事。”
番花,朱允熥也见过几次。
在宫里、在民间,凡是家里有了喜事,都可挂上番花。
挂了番花,邻居街坊瞧见了,摘下一朵,也能一并来讨个彩头。每年马皇后过寿时,宫里都会贴上许多的番花。
王八荣抹干净眼泪,还在抽泣几下。
“三爷,您这些天,为了开国公家的事,一直操着心。您可记得,再过些日子,就是您的生辰了。皇爷早前几天,就下了旨意。周番各国,都备了礼物,来给您贺喜。”
这时候,朱允熥才想起来,这是又快要到自己的生辰了。
朱允熥心底叹气,走到那几个太监底下,抬头去看他们小心翼翼的贴上番花。
这番花,沿边都镶上了金丝。花叶上,也都是金丝修饰。这还只是一朵,而沿着景仁宫宫墙一路往西,这些番花,不下于千朵。
待朱允熥生辰之后,这些番花,又不知会丢在什么地方。
“这些金丝,哪儿来的。”
在朱允熥的印象里,朱元璋与马皇后,都十分简朴,从不铺张浪费。
即便是朱允熥的生辰,也不该用这么多的金丝,以做装点。更何况,宫里金子本就是稀罕物,如此浪费,更不可能。
王八荣小声说着,“回三爷,这些金丝,都是开国公府送来的。”
朱允熥一听,顿时来了脾气,“他这是做什么,跟皇爷爷炫耀自个儿有金子是吧。前些天,孤刚跟他说了那么多,合着压根是一耳进一耳出。”
“三爷,您息怒。”王八荣赶紧压住朱允熥脾气。
平日里,王八荣本就与常升一家走的近些。常升,也时常会给王八荣一些好处。这个时候,王八荣自然是不愿看到朱允熥与常家翻脸的。
“三爷,这些金丝,可就是皇爷让开国公送进宫里来的。皇爷说,开国公一家,至少得吐出点东西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