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陆知南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翻着书。
见男人过来,挪了挪屁股,一骨碌倒下,枕到对方大腿上。
“你今天有点粘人哦。”
晏廷骁抚摸她的长发,骨节分明的手指摁着头皮,如同带了某种魔法,让人身心放松。
“不喜欢吗?”小姑娘起身,坐到他怀里。不安分的小手捏捏鼻梁,碰碰下巴。
“不是不喜欢,是有点,受宠若惊。”
晏廷骁知道小姑娘脸皮薄容易害羞,所以很多诸如亲亲抱抱的事,都是他主动,他也乐于主动。换言之,大部分时候,扮演牛皮糖角色的人,是他。
“没关系,我以后多粘你,你就习惯了。”
陆知南说着说着,又仰起头亲他,“晏廷骁,我们结婚好不好?”
只要结婚,她就能更名正言顺地待在他身边;
只要结婚,她就能更顺理成章地揭开晏家背后的秘密,把这个男人从黑暗的沼泽里带出来。
结婚!
她说结婚!
男人倏地睁开眼睛,深邃眼眸只装得下眼前这个可人儿。
原来烟火绽放是这种感觉?不,更确切地说,是火山喷发。每一个字都狠狠地烫着他的神经,血管,心肺和皮肤。
晏廷骁一时语塞,甚至感觉呼吸困难。
“我知道这样的求婚太唐突太不正式了,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但是也不要太慢……仪式感还是要有的,我再想想。”
陆知南有些羞恼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后脖颈:陆知南啊陆知南,怎么可以情不自禁就把愿望说出来呢。而且还结结巴巴磕磕绊绊,真是丢死人了。
“知知。”
“救命救命救命……”见他开口要说话,陆知南一下把头埋进对方怀里,双手捂紧耳朵,“你先别拒绝我,拜托了。”
“你听我说。”晏廷骁捉住小姑娘的手,凑到耳边,“你现在年纪还小,结婚是人生大事,必须得认真考虑。”
“所以你拒绝我了对不对?”陆知南猛地抬头。
男人没有吭声,只是又把她搂怀里。
耳朵贴近胸口,她分明能感受到,他狂乱的心跳。
“我想请几天假。”
半晌,他以为她睡着了。怀里的小姑娘却突然开口。
“嗯?”
“我说我要请假,我要跟诗诗去h国。”
“怎么突然想去h国?”晏廷骁疑惑。
“女人心海底针你不知道吗?”陆知南从他怀里退出来,蹬蹬蹬就跑回了房间。
沙发上的男人点了根烟,眉头紧锁。
他承认,刚才听小姑娘害羞告白的时候,特别特别想一口答应。如果是遇到那个死心塌地甘愿守护一生的人,他愿意冒险打破原来所有计划,像大部分来来往往的凡夫俗子那样,跟她结婚,给她一个幸福安稳的家。
可是现在,接二连三的怪事似乎在提醒他:答应,是对她的不负责。
晏廷骁回房的时候,小姑娘已经熟睡。
察觉到背后有人抱着自己,陆知南迷糊着翻个身,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晏廷骁,我们都要好好的。”
向人事部请了七天假。
天刚蒙蒙亮,陆知南就拖着行李箱上了出租车。
“你这是,要上哪去?”
唐诗诗哈欠连连地来开门,一脸懵逼。
“我记得你有位关系还不错,专业研究心理学的学长,可以介绍给我认识吗?”
“……陆宝,你这是分手了还是打算出轨啊?”
这会儿,唐诗诗完全清醒了。
那学长是她在Y国进修时认识的华裔叫cavan,不仅相貌出众待人真诚,还是个实打实的学霸。年纪轻轻就成为国际知名精神科兼心理学研究老教授holmer先生的得力助手。
“乱想什么呢。”陆知南扶额,“我只是觉得自己最近压力有点大,睡眠质量也不太行,所以想简单咨询一下。”
在事情没有得到任何论证前,陆知南并不打算跟别人讨论这件事。
“不是我说你啊,年纪轻轻事业爱情双丰收,压力来自……”唐诗诗翻翻抽屉里的名片,又瞥见门口的红色小皮箱。
“不对,你还没回答我,拿行李箱干嘛?”
“出差啊,还能干嘛。”陆知南朝她翻白眼,抬手抽走对方手里的白色卡片。
简单应付了几句,陆知南出门。
把名片放到包里小心收好,一上车就开始订机票。
晏氏总裁办。
毫不夸张,某人的低气压整整持续了两天。
小姑娘请假去国外溜达也就算了,可她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大清早就溜个没影。害得他那天早上醒来想抱着人撒撒娇,让对方消消气,愣是扑了个空。
“晏总,我个人的建议是,这次的方案还是交给陆经理。”
会议室里,业务部经理一脸慈眉善目。
“人家陆经理在国外度假呢。”晏廷骁闷头翻手机,微信对话框里,连个表情都没有。
“这……”
肖然朝说话的男人使个眼色,一干人等趁大boss发火前,赶紧退出了会议室。
“老大,小别胜新婚。”
“那你明天出差,去苏城。”
“……”
晏廷骁一声令下,肖然只能怨念着在心里骂人。骂自己多嘴,也骂某人恋爱脑。
Y国伦城。
陆知南抵达酒店第二天,就按照名片上的联系方式,给cavan学长打电话,然而对面始终无人接听。
直到夜幕降临,陆知南才收到对方的回电。
“你好,cavan学长,我是诗诗的朋友,陆知南。”
两人约在酒店附近的小酒馆,陆知南刚进门,靠窗坐着的男人抬手跟她打招呼。
“刚刚不是在电话里介绍过了?”男人笑笑,让服务员递来两个小杯子。
“抱歉,我有点着急。”
cavan往小杯子里添满酒,文雅的举动透着一丝慵懒,“一天24小时,减去吃饭睡觉的时间,再减去上班时间。陆小姐觉得,我剩下的时间都是怎么度过的?”
陆知南耸肩,表示自己不清楚。
“在这。”男人敲了敲桌子,“坐在这,看酒馆外的行人,也和进酒馆的人聊天。”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愿意和我聊天”男人把酒递给她,又抿了一口自己杯里的,“因为人在不熟悉的环境和他人面前,会情不自禁产生防御机制。”
陆知南不懂,这和刚刚在电话里提到过的症状有什么关系?
“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简称dId,指的是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多重人格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