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仅是一根孤独的小白菜,还是一根孤独而饱受命运摧残的小白菜。
巨大的落差和难过让她迅速的湿了眼眶,邢婳咬着自己的唇,红着眼圈问道,“你讨厌我……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
这话一出,霍司承就笑了,他勾了勾唇,“是要离了。”
邢婳睁大了眼睛,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并不是她多喜欢或者舍不得他这个人,毕竟没记忆也谈不上感情,只是她车祸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的名字都是童妈告诉她的,也没人来看她。
好像这世上亿亿万万的人,谁都跟她没关系,她就是一座被遗忘的孤岛。
霍司承是她的丈夫,他们本应该关系亲密。
可现在,他不要她了。
她下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黑眸蒙上一层水雾,“为……为什么?”
答案早已明了,他说了,因为他厌恶她,路人皆知。
为什么?
霍司承英俊的脸短暂的恍惚了下,眼神弥漫出嘲弄。
他还真的不知道,那女人为什么突然要离婚。
不择手段的嫁给他。
费尽心思的讨好他。
好像即便他一辈子不理她,她也要困着他黏着他。
【司承,你想清楚了,这个婚只要你结了,除非我死了,否则永远不会结束,就算是你死了,也不行。】
【司承,我们离婚吧。】
看看,两年而已。
从她口里说出来的一辈子,永远朝生夕死。
所幸,他早就不信了。
男人淡淡陈述,“是你自己要离。”
她立即小声的反驳,“骗人。”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知道他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还不是随他瞎编。
霍司承望着她,眸底波澜不惊,唯有聚焦的瞳眸,总有那么一两分说不出的审视味道。
邢婳没去注意他,只是绝望的想,如果他真的要离婚,她能怎么办呢?
她本来悲伤且沮丧,但总想流出来的鼻涕让她分了心神,没办法,她吸了吸鼻子,爬到床头抽出两张面巾纸,用力擤了一把鼻涕,又认真的擦了擦,然后再把纸团抛到垃圾篓里。
哎呀,没中,落地上了,
她一脸羞愧。
“……”
霍司承看着这一幕,眼角微抽,别过了写满嫌弃的脸,想起沈淮南在提及这女人时笑弯了腰的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接地气的邢婳,简直是女神坠入了凡间。
宁城关于邢婳的传言众说纷纭。
但无论是女神还是女妖,是美是恶,都不沾烟火气。
像擦鼻涕这种事情……嗯,难以想象。
邢婳很快从失手的懊恼中回到即将失婚的局面,虽然近日沈医生怜惜又感叹的过,“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傻白甜版的霍太太。”
什么傻白甜,不就是暗讽她蠢么,以为她听不出来吗。
她又吸了吸鼻子,确定没有鼻涕了,才清清嗓子,鼓起勇气问道,“那……如果离婚的话,你准备分给我多少钱呢?”
“钱?”霍司承的喉咙里发出笑声,“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爱我的钱么。”
她睁大黑白分明的双眸,一副被折辱了的表情,“这叫争取合法权益,怎么能叫做爱钱呢?”
“……”
霍司承看着她那一脸的正义凛然,眼角再微抽了下。
他淡淡语,“净户出身,你自己说的。”
邢婳震惊,“意思就是……你一毛都不分给我?”
男人漫不经心的哂笑,“钱是我赚的,你是我养的,你儿子都没给我生半个,你自己说,我有什么理由分钱给你?”
邢婳闻言心虚了一秒,然后挺直了背,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有理,“婚……婚姻法就是这么写的。”
霍司承要笑不笑的看着她,然后从身上掏出了烟盒,拿了一根出来,又当着她的面啪的摁下打火机,将被他咬在齿间的烟点燃,然后不紧不慢的抽了一口,徐徐吐出,在青白的烟雾中笑得泄出了几分恶,“医院里也规定了不能抽烟,你看谁敢跟我说,不准抽。”
“……”
“你太没素质了!”
男人冷笑一声,“我连局子都蹲过,你跟我说素质?”
“……”
蹲……蹲局子?
她嫁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邢婳不敢跟他硬碰硬了,这个男人有钱有势却无情无义,而她只是一根孤独的小白菜,好鸡蛋不跟石头斗。
她调整战术,委委屈屈的看着他,“你刚才说你养我,我为什么没有工作?”
她的人际关系趋近零,应该是跟社会脱节才导致的吧,如果真是做人做到这个地步,她真应该死在车祸里再也不要醒来,了却残生。
她没工作,一定是因为有钱的老公大男子主义爆发,不肯让她出门工作。
嗯,这个突破口很好!
霍司承薄唇轻含着香烟,他轻轻吐出一个烟圈,青白的雾后,男人俊美的容颜萦绕着一层似笑非笑的邪色嘲弄,“为什么?除了因为你懒,想像个寄生虫一样攀附男人而活,整天蹲在家里当阔太太,还能为什么?”
她激动涨红了脸,想也不想的反驳,“不可能!”
霍司承眼皮一抬,嗤道,“不可能?念书念到高中就辍学了,勉勉强强能傍身的也就是一纸毫无用处的初中毕业证,年纪轻轻开始就什么都不做,整天周旋在男人中间想傍个大款,你觉得就你这样的,嫁给有钱男人后,会出去工作吗?”
“……”
邢婳想否认,可是底气不足,“我……我不是……”
“你照镜子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很美很白,皮肤还很好?”
他……他怎么知道?
“你是老天爷赏饭吃生了一副好皮囊,嫁给我以后,更是把自己当矜贵的公主养,风不能吹紫外线不能晒,晴天不出门,雨天鞋不能沾地,车能走的地方一定不用脚,不知道的,还以为豌豆上叠十二层鸭绒被也能硌到你。”
“……”
男人语气的起伏不大,但任谁都能听出来他话里那浓浓的轻鄙跟嘲弄,邢婳听着这话再他承受居高临下的薄凉眼神,羞愧得如坐针毡,无地自容得想把自己塞进地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