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承几乎是下意识就伸手揽过了女人的腰肢,将她半搂在怀里,率先迈开了长腿,低淡的嗓音平得自然,“车在哪儿,又饿又困,打电话给童妈,让她提前准备晚餐。”
步伐越过郁浠白,全程目不斜视,好似他真的就是个司机。
郁浠白灵巧的转着手指上的车钥匙,站直了身躯,唇角勾着不深不浅的弧度,收回落在前面一双人身上的视线后,推着登机箱,噙着几分笑,拿捏着不正经的分寸,眯起桃花眼问道,“米勒教授是吗?听您这地道的伦敦英语,是从英国过来的?我印象里霍总没去国外留学过,是怎么认识您这么学术派的高知?”
米勒爽朗一笑,“Ella在剑桥念书的时候经常去我太太的咖啡厅坐,无意中熟识了起来。”
Ella,邢婳么。
郁浠白笑意不减,做了个手势,两人这才跟了上去。
霍司承还真泰然的把郁浠白当司机使,一路让他送回了蓝水湾。
郁浠白对此也像是浑然不在意,任劳任怨的提东西,把绅士风度化为司机的职责,连拉开车门这种动作也很尽职到位。
只是两人全程没有眼神对视。
郁浠白的是跑车,米勒教授坐在了副驾驶,霍司承跟邢婳并排在后座。
一上车,霍司承就头往后靠,闭上眸后的神态透露出比郁浠白更慎重的疲倦,他抬手无意识的捏着眉心,轻轻舒缓呼吸。
柔软的手指按到了他的太阳穴上,同时响起了低低软软的女声,“很累吗?”
“嗯,有点,”他收回自己的手,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毫不避讳某人的问道,“我就出国几天,你就又跟他混到一起了?”
她也不是不想解释,就是想起他走前的那个态度,分明就是随时跟她说拜拜的架势,这会儿还来质问她跟其他男人的关系,当下便只闷闷的回道,“车子抛锚了,刚好在路上遇到,人家好心送我。”
霍司承勾唇,毫不留情的嗤笑,“他有个屁好心。”
“……”
都听得到好吗?
邢婳手指还是替他捏着,心里酸酸涩涩的。
“霍总,”郁浠白从后视镜看着那腻歪的两人,闲闲的出声打扰,“这位教授是去酒店还是?”
“蓝水湾。”
郁浠白很形式的哦了一声,末了又眯起眼睛暗忖,这姓霍的从国外找了个教授过来,还破天荒的安排人住蓝水湾——
可能是因为他本人跟孤儿差不多,而邢婳虽然有不少在世的亲人,但在人际上也等同于孤儿,且不论是朋友还是生意上的往来,霍司承几乎从不邀人去他家,所以那被号称宁城最美建筑之一的别墅,鲜有人拜访。
白色跑车在蓝水湾别墅门外停下,霍司承才再度淡淡的开腔,“就送到门外吧,不劳烦郁公子特意开进去了,东西有保镖拿。”
郁浠白,“……”
邢婳,“……”
霍司承率先推开车门下了车。
邢婳默默的也下车了。
米勒不知道能不能听懂中文,不过见状也跟着下了车。
郁浠白把行李箱提了出来,别墅的保镖已经不知道从哪个小跑了过来,将东西接了过去。
霍司承抬手摸了摸邢婳的脑袋,低头道,“你先带教授进去。”
邢婳看了眼有对峙趋势的两人,还是点了点头,自动开启了毫无障碍的流利英语技能,“教授,外面冷,我们先进去吧。”
邢婳跟米勒教授进门后,霍司承单手插入长裤的裤兜,跟身高和他相差无几的郁浠白对视,淡淡的问,“什么时候回国的?”
“今天。”
“那真够巧的。”
郁浠白微一耸肩,扯着嘴角笑,“缘分。”
“郁公子刚回国就马不停蹄的来给当司机,说出去真能让人感动坏了,时间不早了,你请回吧。”
“感动的话,请我进去一起吃个饭好了,反正有客人在。”
霍司承笑出声,然后——
“滚。”
………………
天已经有了寒意,霍司承踱着刻意放慢的步子走进客厅时,邢婳跟米勒已经突破了“初见”的不熟跟拘谨,坐在沙发里聊了起来。
他将脱下大衣跟西装递给童妈,面色淡然的走了过去,“吃饭吧。”
从机场回到蓝水湾,邢婳一直没有琢磨到霍司承的心思跟态度,他甚至没有开口明说带着米勒教授一起回来是为了什么目的的……观察她的精神状态?
晚饭是中餐,邢婳看了眼对此没有解释的男人,软软的问了句,“教授,您吃得惯中餐吗?”
米勒回了她一个笑,“我太太就是中国人。”
原来如此。
霍司承话不太多,不过据邢婳的观察他跟米勒教授应该已经聊过,有了一定程度的熟悉,饭桌上基本就是邢婳跟教授在带笑的聊着天。
米勒的性格很随和,且谈吐幽默,好像天生就带有让人放下戒心的轻松跟舒适,偶尔也会擦到她失忆的话题,但那种聊天并不会让人特意的想起他是个所谓的心理学教授。
用餐很愉快,除去邢婳时不时的观察低头吃着东西,过于沉默的男人。
饭后,邢婳在厨房亲自捣鼓热饮。
米勒教授坐在沙发里,几乎没有审视意味的眼神打量着另一侧沙发里年轻英俊的男人,“她很喜欢你,从机场到一路在车上,再到刚才吃饭的时候,她的视线离开你基本不曾超过五分钟。”
霍司承没有否认,只淡淡的道,“她依赖我,因为失忆后我是她最亲近的人,”顿了片刻,他又淡笑着道,“要说喜欢,大概也是有的。”
米勒由衷的道,“我很吃惊,即便你已经跟我说过,但她跟我最初认识的时候太不一样了……我甚至想象不到,她有一天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霍司承没接话。
在英国的时候米勒跟他陈述过她留学时的状态——
“她太扎眼了,典型的东方美人长相,皮肤白的不正常,气质古典清冷,可是毫无眷恋如一潭死水的眼睛,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没有一丝生机,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好像活着,也只是因为对死同样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