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半响,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问,“你早就想好了?”
“没有呀,”她又笑了下,“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哪有那么多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啊,不过是顺气自然而已,你不是也想好了吗,以前我的你不愿搏,现在的我你不接受,自然就只有分开的这条路了。”
“你住哪儿?”
“嗯……”邢婳回头看了眼那脏兮兮还不太牢固的门,道,“我哥给我找的地方。”
“他三年前给你买的那套公寓?”
那套公寓他去过,过两条街就是市中心,但楼层落在得相对僻静,地段跟环境很好,是个250平的精装大平层,当初就是专门买给她独居的,三年前大概是三千多万,现在估计涨到五千万了。
邢婳分神琢磨了下这个说法——
给她买?
这意思应该,要么是送给她,要么是……手续上帮她,因为那会儿她不在国内。
可是她哥没这意思啊,听星儿说他哥除了嘉禾苑的公寓,自己有套自住的别墅,反正很不缺钱的那种,总不会贪她一套公寓……
哎,她要不要说自己租的房子呢?
想说啊……
这地方太愁人了。
“唔……”邢婳最后含混的应了一声,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静了半分钟。
然后,电话挂了。
邢婳轻撇了下嘴,准备回屋子里勒起袖子继续干活,结果刚一转身,就被站在门口的身影吓了一跳,她捂着胸口,似嗔似怪的道,“你偷听我讲电话?”
郁浠白手里拿了条毯子,大概本来是打算给她披上的——如果她这通电话要很久的话。
“进来吧,外面冷的很,这种连墙都好像在漏风的地方,我真不知道你的哥哥妹妹是怎么淘出来的。”
邢婳边走进去边笑,“墙怎么可能漏风,你也太夸张了。”
不过冷也是真的冷。
蓝水湾从客厅到主卧再到浴室里,基本凡是室内都保持着如春风初夏般的温暖,这破房子,有倒是有个空调,就是年代颇为久远,冷气还行,热气……只能说聊胜于无。
郁浠白自作主张的找了人来装空调,她也实在没力气拦着,索性随他了,这还不够,他还是怕她冻着,所以又让人去商场买了床电热毯——更高级的装备,这破公寓承载不了。
忙活到天黑,三个人坐在沙发里喝茶,邢婳满意的摸了摸身下柔软舒适的沙发,转动着吐出热气的空调,卧室内新换的单人床,头顶的吊灯,浴室里取暖设备,她隐隐觉得不对劲了一下午的疑问,在郁浠白正准备提出请她们姐妹去外面吃饭时,她突然蓦然开朗了——
她瞪圆着眼睛,猛拍大腿道,“小白,你花的这些钱是不是完全够换一个更好的房子租了?”
邢星吓了一跳,茶都差点倒了出来。
郁浠白很淡定,睨她,“你才知道?”
空调不说,床,沙发,灯,书桌,衣柜,这些,便宜的跟贵的可以区分出一个阶级来,别说郁公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就没买过便宜货,他给以往的女朋友们花钱都从不眨眼,何况还是求而不得的心上人置办家居。
邢婳张了半天口,还是没憋出什么来。
按理说她是不该接受郁浠白这些的,别说她跟霍司承刚分开……她还没离婚呢。
郁公子说,“宝贝儿,我花钱买的不止是你的舒服,更多的是我自己心里的舒服,但凡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就不可能忍得下心看她住这种地方,何况那个男人是我,钱是我能拿出来的,最廉价的东西,何况那个女人是你,你这么白,沾点泥泞就会令人惋惜不止。”
她哑口半响,才挤出一句,“你这情话说的真挺动人。”
“你实在介意,我也可以收你的欠条。”
反正什么都行,就是这寒酸破烂的条件不行。
邢婳倒也没较真写欠条,但还是估算了下大概的价钱,记在了心里。
…………
花了半天,终于勉勉强强把这收拾得能睡人了,本来晚饭郁浠白要订餐厅请她们吃,但邢婳实在没好意思接受。
邢星见姐姐为难,便道,“中午买的菜还剩不少,我们再去商场买点吧……如果郁公子不嫌弃的话,还是我做给你们吃。”
郁浠白笑眯眯,“星儿的厨艺连邢大律师都迷恋不已,我怎么可能嫌弃。”
邢婳虽然觉得有点麻烦邢星,但切掉霍司承那根线,星儿就直接变成她最亲近的人了,于是点点头道,“那我跟星儿一起做,勉强算是亲手答谢郁公子今天忙前忙后吧。”
…………
在嘉禾苑吃过晚饭后,又待到了九点左右,郁浠白送邢婳回了她的小破公寓。
他这次没进去,身穿休闲款的长大衣,唇畔噙着浓浓的笑弧,“有事给我打电话,没事当然也可以。”
她裹着围巾,柔柔软软的道,“时间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吧,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楼道的光线昏暗,他的脸都有一半隐在阴影里,“一个人会害怕吗?”
不是一个人会害怕。
是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会害怕……
可是还没离婚就跟另一个男人说我一个人害怕……饶是她这种道德水平其实不太高的,也还是觉得太不妥了,她只能摇头笑着道,“晚安。”
“明早我给你发短信,看到了就回。”
“……好吧。”
男人后退一步,“嗯,早点休息。”
一直到邢婳关上门,他才点了根烟,吞云吐雾的眯着眼睛思考,要不要雇几个流氓吓吓她……让她换个地方住呢。
算了,这才第一晚,太明显了。
而且像她说的,让霍司承知道又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找两个保镖通宵守着,过一个礼拜再想办法让她搬……最好这段时间里他们能把手续办了。
………………
邢婳忙了一天,最大的好处是因为真的太久没干过这么多苦力活,即便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她也洗了个澡就倒头就睡下了。
半夜,她也不知道时间上究竟是不是半夜,人再困倦,在这种陌生又糟糕的环境下也很难睡得踏实,所以黑夜中响起极为细碎的声响时,她还是蓦然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