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承的身影顿住了。
他抱着手里的女人半侧过身,眯着眼睛问邢深,“这两个,是郁浠白的人?”
邢深既然招了邢墉过来,他自然就会先部署好,他骨子里虽然凉薄冷血,邢婳受点惊吓被扇几个巴掌,在他眼里不算个事,只要不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他这人多半没什么感觉。
但强一奸就不是小事了。
别说这些年好歹也有点感情,这件事光是让他知道了,他就过不去,所以霍司承直接默认那两个保镖是事先安排好保护邢婳的。
包括这满屋子看得出来是临时塞进去的显得特别格格不入的一系列家具,他也都默认为是邢深“良心未泯”替她购置的。
邢深正拿着手机准备叫救护车,闻言抬眼瞟他一眼,“你很意外?”
是不该意外,郁浠白觊觎她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不容易等到他俩真的走到离婚这部只差临门一脚了,他怎么能不见缝插针的积极?
霍司承微抿起了唇,没接话,抬脚就要往外走。
“那个……”邢婳伸手拉了拉他肩膀上的衣服。
她舔着唇,带了点艰难,却又还是硬着头皮道,“你来之前他们就给郁……郁公子打电话了,是他的人救了我,我想还是……等他过来吧。”
霍司承没动,没说话。
他脸色淡漠,虽没表现出什么明显的不悦,但怎么看都是不愉。
邢婳静了一会儿后,又小声的说了句,“你这么抱着我应该挺累的,先放我下来吧。”
他多半是不高兴……
毕竟她刚从蓝水湾搬出来,就跟其他男人“迫不及发”的牵扯上了。
但她也真的不能就这么“抛下”救了她的人,更重要的是……她不认为今晚的这一场意外,应该对他跟她的关系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而如果改变不了本质,连改变的必要都没有。
空间里充斥着邢墉的哀嚎,只是被堵在了抹布里,所以只剩下了呜呜咽咽。
霍司承跟邢婳之间形成了某种对峙,都默不出声,却等着对方妥协。
大约一分钟后。
霍司承收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抬脚往门外跨去——
女人低叫了一句,“霍司承……”
话音暂顿,句子戛然而止,门被推开的声音就响起了。
郁浠白推门而入。
这拥挤的房间,可以说是挤满了人。
两个身高相差无几的男人刹那间就对上了视线。
无声的对峙了几秒后,郁浠白推门进来后因为看到抱着邢婳的霍司承而暂且慢了几拍的手,终于落回到了身侧,他率先恢复了表情,看向邢婳,开口低声问,“受伤了吗?有没有事?”
“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霍司承在,她面对风尘仆仆身上好像还带着冷气的郁浠白,有种难以言喻的……不自在。
她低低软软的道,“小白,谢谢你还特意安排了人保护我……不然今晚……”
小白?
霍司承原本就抿起了些的薄唇无声无息就不自觉的抿成了一条线。
上次这货当司机送他们,她都没表现出跟他很熟。
这才一天的功夫,她就叫上小白了——
也未必是一天,前些日子她人虽然住在蓝水湾,但说不准早就联系上了,郁浠白素来就是个逮着机会就无孔不入的。
而这个女人……
“没事,这片儿我看着就治安不怎么好,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郁浠白神色自如的笑着,末了才抬眼再看抱着她的霍司承,微笑着问,“婳儿,你要跟霍总回蓝水湾吗?”
这称呼听着实在亲密。
邢婳白天听他这么叫也没觉得什么,怎么说呢,就是如果霍司承这种男人对着哪个女人叫宝贝儿,婳儿,婳婳什么的,基本就能断定他们熟稔,亲密无间,但郁公子带着一种自来熟的气质,关系稍微好一点儿的,他都能叫上宝贝儿。
“没有,”
顶着高压,她还是这么回答了,她不认为霍司承准备把她带回蓝水湾,更重要的是,她不认为他应该带她回蓝水湾。
邢婳斟酌着说道,“我慌慌张张打电话求救的时候……霍总的名字在通话记录的前两个,我就拨出去了,还没说话脑门就被撞了下,手机掉地上了,也没来得及说话……霍总可能以为我出事了,很快就赶来了……嗯,这里确实不太安全,我也不敢住了……”
她说的都是实情,非常实。
但是可发挥歧义的空间还是太大了。
先是郁浠白似笑非笑的瞟了眼霍司承,噙着温和又诱导般的语气低低的问,“是,你今天下午才跟霍总通了电话,通话记录上他排在最上面,你是因为这个,才打给他求救,不是因为第一时间想到他?”
霍司承抱着她的手,还是无声无息的收紧了力道,勒得她骨头都微微泛疼。
他眼底的寒霜也更甚了。
她是惊慌之下才打给了他。
而且,她说的这些……是在跟郁浠白解释?
解释她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他。
又解释她并不打算回蓝水湾,只是想暂时离开这破地方。
就这几天不到的时间,他们就发展到了一个替她购置各种家具又派保镖守夜,一个要解释她跟还没离婚的老公之间关系的地步?
“我……”邢婳差点咬到了舌头,她本就颇擅长琢磨身边人的心思,何况她这会儿说完,骨头已经越来越疼了,再迟钝也知道抱着的她的男人已经是强忍怒气了。
“我没想那么多,我第一个电话打给我哥了,他离我最近……但他没接,这么晚了……我根本不知道谁会接电话……”
勒在她骨头上的手丝毫没有松缓的意思。
反倒是郁浠白脸上愈发笑浅意浓,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很好,冷静机敏,谁来都不重要,有人能接到求救才是第一要素。”
她没在所谓的第一时间,甚至是第二时间满脑子想让他来救她是很正常。
要知道,霍司承曾经稳站山头,天塌下来,她脑子里唯一浮现的恐怕也只有他。
可现在他非但不是第一个,连是第二个,也只是占了通话记录的便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