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骑着白色赛马的洛麟羽手执球杖闯进来,洛觜崇噌地站起,蹙眉轻喝:“皇儿不许胡闹!”
洛麟羽看了已骑上马背的洛昀一眼:“儿臣没有胡闹,儿臣和凤倾城愿同小皇叔一起,完成这场联谊赛。”
连小皇叔都带着残腿上场了,可见实在找不到能与黄石队匹敌之人。
洛觜崇还未说话,有陪同之责、坐在观众席的洛思行也忽然出列,屈一膝跪地,抱拳道:“儿臣也愿助小皇叔一臂之力!”
洛觜崇悲哀多过欢喜。
一个残疾,三个孩子,大正真是马球无人么?
洛麟羽看了眼洛思行,转向洛昀:“皇叔你相信侄儿吗?”
洛昀迟疑半晌,才缓缓点头:“皇叔相信羽儿,相信你们,可……”
洛麟羽不容他说完,立即转向高台:“儿臣愿演示给父皇看。”
言罢一拨马头:“凤倾城!”
“是!”身骑黑马的凤倾城应声之下,随即跟上,心有灵犀地作拦截抢球之状。
两人虽年龄不大,却都身姿矫健,毛色分明的一黑一白二马也配合默契,双双驰向已放在场地中心的马球。
马球比蹴鞠用的球小,只有拳头大,且是木头琢成的实心球,坚硬而无弹性。
为了便于马背上的骑手寻找,球面被绘有彩漆,即便被打得跳跃飞翔,也相当醒目。
洛麟羽和凤倾城手中的球杖皆为长圆柱体,杖头处自然弯曲成月牙形状。
球杖外层裹有兽皮,兽皮上还有灿烂的花纹,很是威风。
国家队开赛时,会有一通鼓响,此时,只有两道骑着马的执杖身影往场地中心疾驰,引众人注目,尤其是黄石使臣及其一干人等的注目。
洛麟羽毫不意外地抢先一步打到第一杆,随着一声清脆大响,月牙形球杖头在地面激起一片黄土,马球被打得远远飞出。
一黑一白,蹄声继续踏响,追球紧撵,然后在你截我绕中,马球离大正球门只有五十步远。
豪华的皇家马球场,可不止只在地上挖个球洞那么简单,而是在场地两端还各设一处短门,门上雕红画彩,非常醒目。这种设置,
是为了便于皇帝和所有观众现场观看。
眼见一杆之下,马球就能入门进洞,洛麟羽却勒马急刹,掉头奔到御前:“父皇,请允儿臣加入!”
洛觜崇心下甚感满意。
皇儿不仅表现出高超的驭马控球术,处事还深得帝心,既没把球打进黄石队球门,也没打进自己的球洞。
“允!”他面露欣慰笑意,简洁道。
既允了八岁的皇儿及其伴读,与凤倾城同龄的洛思行自然也就加入了。
残疾加孩子,场中大正队只有四人,黄石队仍保留十人。
不过没关系,此乃赛规所允许,只要双方同意,人数可以不必相等。
再说,虽然球场面积大,但人马体型也大,若队友之间配合不熟练,人多未必是好事。
四人从未配合过,便进行了一番低声商议。
下场歇息的洛青侣眼见由于自己无能,竟逼得孩子们上场,不由满心羞愧。
随着一声鼓响,比赛继续。
虽在人数上是四比十,第一杆也由黄石队打出,但洛麟羽依然在凤倾城的完美配合下,在众蹄暴响的追撵声中抢到马球,随即猛挥一杖,将马球击向黄石队的球门。
因为暗使真气,这一杖的力道特别大,马球在空中滑行了很长时间,直接越过地面几名抬头举杖、等待抢球的黄石队球员,才往下坠落。
嗖!
战术位上的洛思行一个旋风扫落叶,抢先将球挑高,点给身后的洛昀。
洛昀不给对方任何机会地果断远射!
进球!
现场顿时一片欢呼声!
洛觜崇也激动不已,手按在座椅扶手上,差点失态站起。
大正国的计分架上则多了一面小旗帜。
赛事毫不停顿的继续。
这回,洛麟羽一马当先,东驱西突,被抢来的马球就像粘在他的球杖上。
即使黄石队名将拍马上前拦截,洛麟羽也能轻巧绕过,依然将那颗小小的彩球牢牢控制在自己的球杖下,然后在凤倾城等人的配合下成功挥杖,射门!
又进一球!
十二比十五!
全场沸腾!
除了天子,其余人都站了起来,举臂捶胸地欢呼着,叫好声响天彻地。
教坊乐师们也不管手中拿的是啥乐器,抓起就是一阵嚎吹猛敲。
教坊官人和宫女们则脱下外披衫跳跃挥舞,像极了庆祝胜利的啦啦队。
这之后,大正皇家队一口气打进八个球,黄石队则追上两球,比分十八比十七,大正皇家队反倒领先一分!
随着一次次成功进球,场上的欢呼声也一次比一次鼎沸疯狂。
教坊乐队的奏乐声早就没了曲调,乐师们只知使劲敲打,拼命发声,简直快热闹疯了。
气氛虽越来越热烈,比赛却也越来越紧张。
黄石队忍不住出了下策,专门着人将唯一的成年人~~靖王洛昀给连人带马撞倒。
两人两马瘫躺在地,待命的救护人员连忙上场将人马全部抬走救治。
大正皇家队只剩三个人了。
且还都是孩子。
众人的心不由再次提起,既怕落败,又怕两名殿下受伤。
然而,他们的担心不但没有变成失望,反而在麟羽殿下更加勇猛的气势中,信心倍增。
小皇叔的受伤,让洛麟羽胸中憋着一口气,不但完全不受只剩三人的影响,还直接单刀进球!
十九比十七!
欣喜若狂、面红颈赤的众人,将目光追在了麟羽殿下的身上,亲眼目睹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最后在洛思行将球传给凤倾城、他又从凤倾城手里接到球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破黄石队整条后防线,来了个超距离的挥杖远射!
二十比十七!
扳回比分,完胜黄石队!
欢呼声响彻云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一个不剩,包括帝王洛觜崇。
若不是黄石国的使臣等人还在,他的嘴都能笑歪。
洛麟羽却因小皇叔的受伤,丝毫高兴不起来,即便黄石国使臣来到他面前,向他尊敬行礼,他也面色淡淡。
“为了拖皇叔离场,竟不惜两败俱伤,”洛麟羽平静中压着怒火,“一场无赏无禄的联谊赛尚且如此,本殿很怀疑你们前来道谢的诚意。”
说完,便策马离去。
难以自持、情绪燃烧的人们听不清他对黄石国使臣说了什么,但能看到他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地冷然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出现短暂寂静。
洛觜崇微微皱眉道:“怎么回事?”
和洛思行一样累得呼哧呼哧的凤倾城连忙下马,上前数步,跪地回话:“禀皇上,殿下去看靖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