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洛麟羽喝住众女,“你们不会武功去干什么?待在这里别舔乱!”
众女知他说得有道理,却还是双眼一红,更感自己弱小无力,遇事无用。
洛麟羽欲起身,楼下忽然传来凤倾城一声喊:“只有一人,少主安心!”
意思是不必她出马,洛麟羽还没抬起的屁股继续坐稳,看了众女片刻,微微皱眉:“是不是早就有人觊觎她?”
“是,”穆本素点头,“史香有做糕点的天赋,不仅一教就会,还常常独自琢磨,创出新口味糕点,被来往住宿的客商交口称赞,姐妹们数日前便跟我说,有个年轻公子每天晚上都来这里吃饭,还指名要吃香香做的糕点。您说我这是旅社,又非酒楼,总上咱这儿来,只吃饭不住宿,还赶不走,叫个什么事儿?”
洛麟羽腹诽:史香,屎香,咋都这么会取名?
这时,圆脸女子补充道:“香香相貌姣好,又极会做糕点,喜欢她的人很多,不过就此人最令人印象深刻。”
“不错,就是这样,”穆本素叹气,“人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我这一群红花翠鸟,哪能不招狂蜂浪蝶?只是平日或怵着我的名声,或给几分薄面,即便有点动手动脚,也不敢真怎么着,没想到今日居然出现个色胆包天的!”
话刚落音,凤倾城便押着一人上了楼,身后还跟着脑袋低垂的史香。
被惊动的古青铜、黄莺等人当时也开门冲了下去,此时便一同回来。
他们住在二楼,跟洛麟羽不在同一个楼层,但女人们齐上三楼的动静,很多人都听到,只是不晓得谁有这么大面子。
此时见她们居然就在洛麟羽的房间,不由愣了愣。
尤其是黄莺,委屈得不行。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他不待见,却跟这群少妇大娘子混在一起。
眼睛当即就红了。
“跪下!”凤倾城照那年轻男子膝窝一踢,男子便咚的一声,双膝撞跪在地。
洛麟羽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顿猛踹,虽然没用真气,却也踢得男子浑身疼痛,嗷嗷惨叫道:“你们凭什么打我?我找我家娘子,你们凭什么打我?”
现场所有人都愣住。
洛麟羽的腿也半途收回。
黄莺愣愣看着他,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喜欢的少年公子竟然这么暴力,话都不问就直接动手。
凤倾城显然已知内情,一侧身,将躲在后面的史香推到众人面前:“想知道怎么回事儿,问她。”
因挨打而满腔怒火的年轻男子一见她,立即骂道:“你个贱货!我道你为何有家不回、偏要在这里鬼混,原来是有这么多小白脸儿让你舒服!你个贱坯,比我大三岁我都不嫌弃你,娶你为妻,你可倒好,私自跑掉、丢尽我的脸!”
洛麟羽刚收回的腿再次踹出去,脚尖直接踢在他的下颌:“谁特么是小白脸儿?”
男子被踹得仰跌在地。
洛麟羽欲踢他的裆部,凤倾城连忙上前拦阻:“少主息怒,打这种人,属下来就好,别脏了您的脚!”
洛麟羽冷哼一声,看向有些瑟缩的史香:“他是你夫君?”
史香缩着脖子和肩膀点点头。
洛麟羽继续当众问道:“比你小三岁?却娶你为妻?”
“是,”史香再次点头,“可娶我没多久,便去青楼鬼混。我去青楼找他,青楼不让我进,我们吵了起来。他听到动静,跑到门口,当着那些青楼女子的面连搧我几巴掌,还踹了我好几脚,将我打倒在地。”
史香流出眼泪,“我被打得头发散乱,鼻青脸肿,浑身疼痛,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还有嫖客,却都看着我笑,指指点点,笑得前仰后合!”
洛麟羽握拳又要打。
凤倾城抢先一步抓住男子的衣领将他薅起,巴掌左右开弓,打得男子眼冒金星,嘴角流血。
史香却吓得身体一缩。
“够了!”洛麟羽喝止凤倾城,眼睛却一直看着史香,语气缓和许多,“你怕他日后报复、加倍打你?”
史香点点头,呜呜哭出声来:“从那以后,他便常对我拳打脚踢,踢我后背两腿,还踢我的肚子,抓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往桌上磕……”
她因回忆而浑身发抖,“后来还纳了一房小妾,小妾为他生了个儿子,我、我……”
后面的话,因太过哽咽,快要说不出来,“他打我更狠,但凡小妾以儿子为由告状污蔑,他便狠狠打我一顿,最后还在夜里将我吊起来……为了好过一点,我自己偷偷去找医师,医师说,我的身体已因严重受损而无法孕育生娃……”
说到这里,她嚎啕大哭起来,身子也在哭声中一软,瘫坐在地,指着那两颊高肿的男子:“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是他害我此生都将没有自己的宝宝!是他害我一辈子都做不了母亲!”
她突然站起来冲过去,一把掐住男子的脖子:“都是你!都是你!还来找我回去?回去给你们当牛做马是不是?回去让你们三个合着伙儿的欺负是不是?什么女大三,抱金砖,都是骗我的鬼话!统统都是骗人的鬼话!你就是想害我,害我一辈子没有孩子,害我一辈子孤苦伶仃被你们奴役……”
男子被掐得快要出不动气,青肿的双眼几要翻白。
洛麟羽冷冷看着,不喝止。
古青铜却忍不住上前扯开史香:“姑娘不要冲动!杀人要偿命,为这种人赔上自己性命不值得!”
史香气喘吁吁,几缕头发被眼泪沾湿胡乱贴在脸上,却是只能喘气,说不出话来。
洛麟羽平复了下心绪,淡淡道:“送他去官府,按婚法第五条处理了,顺便给他们办下和离。”
“是。”凤倾城知道她是要将人弄死在牢里,并让史香跟此人撇清关系。
众人看着洛少主的护卫连夜将人提溜出去,心里多少有些疑惧。
夜里的城门是关闭的,非紧急军情或特殊之事,根本不可能开。
若他带人等到天亮再进城,或者轻功奇好、越墙而入,尚还说得过去,若城门为他而开……
何况为这事夜里衙门击鼓……
就算有人击鼓、官员不得不理,怕也要找个理由先打他几十大板,出出被扰清梦的火气。
另外还有一个,办和离,那是夫妻二人都要在场的事,他拎着男子就跑,到底懂不懂法?
“散了,都散了!”洛麟羽摆摆手,“该干嘛干嘛去,我要休息!”
逐客令一下,众人只能离开。
洛麟羽看眼穆本素:“轮流看着她,多加劝慰,别让她想不开。”
穆本素点头应是。
“因为你的不懂法,从而在权益被侵犯时,没有及时保护自己。但你放心,他依然会因触犯律法而被下入牢狱,接受惩罚,和离的事也会帮你办妥,”洛麟羽又转向史香,“记住,没有男人,没有孩子,你更要好好活,活个人样出来,让曾经看不起你的人、戳你脊梁骨的人,都看看你的快乐,看看你的自在,看看你比她们任何人都过得好,这才是最大最好的报复,最有力量的反击。”
众女已将史香扶起,拈开她贴在脸上的湿漉漉乱发。
她点点头,躬身道:“谢少主。”
“请教师学武功的事,待我明日办完事回来再议,”洛麟羽转身走向内室,“都下去吧。”
穆本素带着众女退出去,随手关上门。
洛麟羽未脱鞋,就那么闭着眼斜躺在床上,似睡非睡。
然而,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
过了子时,万籁俱寂,住宿的人都已入梦,一道人影却从二楼的某个房间偷偷溜出,蹑手蹑脚摸向群英楼女子休息的屋子。
口水蘸湿的手指,悄无声息地将窗纸捅个窟窿,继而,缕缕迷烟被吹入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