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燃在阎媚去取桃花酿时,吃了一口桃花酥,之后竟在轻轻咀嚼的过程中,微微顿了顿,并再拈一块,递给洛觜崇:“味道好像不错。”
洛觜崇还是第一次被她喂食,尤其当着这诸多众人,不由受宠若惊,却在连忙伸手欲接时,及时改变主意缩回手,直接倾身凑上去咬一口,还没品出滋味,就附和道:“不错,的确不错!”
说罢又将剩在她手里的另一半也吃掉,眼含情意看着她笑。
赤燃表情温和,且似乎很喜欢阎媚做的桃花酥,喂他之后,竟再吃一块。
待阎媚将桃花酿呈上,先尝半杯,觉得不错,才为洛觜崇斟上,然后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分喝半壶。
被晾至一边的妃嫔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不好吃不好喝也就罢了,既然当众说好吃好喝,就该每人分一点,让大家都尝尝。你可倒好,全顾着自己。真是徒有美貌,不懂半点人情世故。
妃嫔们争宠争不过,无话可说,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当观众。
被皇帝信任的朝中重臣却也不大乐意了。
吃什么喝什么倒在其次,主要是态度问题。
你俩恩恩爱爱、旁若无人地吃吃喝喝,我们过来就是专门看你们亲昵的?
每天操劳国事,竟不如一个什么都不做的女人?
众人暗自嘀咕腹诽,有的还因不满而悄悄交流眼神。
就在这时,皇贵妃却突然躬背弯腰地捂住肚子,表情痛苦:“皇、皇上……”
洛觜崇吓了一跳,连忙抱住她:“燃儿!燃儿你怎么了?燃儿!燃儿你不要吓我!”
“皇上,”赤燃痛吟一声,“好痛!肚子好痛!”
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死死揪住洛觜崇的衣袖,“皇上,燃儿好痛!好痛!”
“怎么回事?”洛觜崇骇得不轻,急声道,“宣太医!快宣太医!”
妃嫔和重臣们都惊了。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吃了桃花酥、喝了桃花酿就……
祥公公急道:“皇上,奴才已差人去叫随行太医和御医,很快就~~”
“啊!”他的话尚未说完,洛觜崇竟也突然腾出一只手捂向肚子,痛叫一声。
近臣见之,全部腾地站起身涌上去,刑部尚书应天声却厉喝道:“先将阎贵人拿下!”
正在往前冲的尚书令李和平猛然顿住脚,接着下令:“所有人都待在原地别动,今日所有食物酒水全部验查!”
妃嫔们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尤其是阎媚,她忙不迭地双手齐摆,吓得要死:“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下毒,我没有下毒害皇上!”
“我们说你下毒了吗?”应天声厉声道,“做贼心虚,不打自招,押起来!”
洛觜崇已痛得快抱不住赤燃,却仍然强忍,怕自己失手使她摔下去,听到三人说的话,不由咬牙切齿:“你个贱婢,竟敢害朕、害朕的燃儿!来人!将她关入死牢!”
“皇上,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阎媚被怒目侍卫狠狠架起时,整个身体都发软,“我怎么可能害皇上!媚儿爱皇上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害皇上!”
“你还敢说爱字?就你也配说爱字?”洛觜崇怒吼,却噗地吐出一口血。
“皇上!”
“快传御医!”
妃嫔们坐不住了,快乱成一团。
“全都原地别动!”首席宰相~~中书令谈世如冷静下令,“祥公公速派腿脚快且会骑马的公公回宫叫其他御医,同时将此事告知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顾相公、李相公,麻烦二位控住现场,所有人都不得离开半步。”
三人依言行事。
随扈侍卫将紫云楼上下皆围住。
“皇上!皇上!”赤燃没有吐血,面色却更加痛苦,“燃儿好痛,燃儿好、好……”
话未完,人便晕死过去。
“燃儿!燃儿!”洛觜崇摇着她大叫,随即吼道,“太医死哪儿去了?为什么还没来?为什么还没来?”
急怒之下,噗地又是一口血。
“来了来了,皇上!”随行御医快速下跪,“微臣来迟,请皇上恕罪!”
“都什么时候了还磨磨唧唧?”谈世如一把将他拽起,“快给皇上把脉抓药!”
御医被推得踉跄两步,连忙应是。
洛觜崇痛得面皮紧皱,却自强忍:“先看皇贵妃!”
御医不知该怎么办。
谁再大,也没皇上要紧。
可皇上又下了令。
正在犹豫,太医也到了。
他松了一口气。
两人分别为皇帝和皇贵妃把脉。
“皇上,您这是中了毒啊!”
“皇上,皇贵妃娘娘也是中毒。”
两人把脉后,当面禀道。
洛觜崇腹中绞痛得嘴角抽搐,已说不出话来。
谈世如立即道:“先不管中的是什么毒,只说手里有没有可解毒的药?”
“有有,”御医忙道,“此毒发作甚猛,却不复杂,现成的丹药即可驱毒。”
“那还等什么?快拿呀!”谈世如急道。
“是是!”御医连忙起身去开药箱。
~~
洛坤宫。
汲善一听糖串儿说皇上、皇贵妃双双中毒,先是愣了愣,随后便疾步往外走:“去曲江池!”
刚走几步,忽又顿住,“东宫可递了消息?”
糖串儿忙道:“已有人去禀。”
“你去跟他说,守孝之身就不必去了,”汲善叹口气,“皇上中毒,他正好一身孝服过去探望,旁人会怎么想……”
糖串儿恍然大悟:“皇后娘娘说的是!”
拔腿就往宸矞宫跑。
汲善走的也是专用通道,不堵人,更不堵车,马鞭再连续急抽,很快就到达紫云楼。
“皇上怎么样?是否让御医瞧过?现在可好了些?”她人一到,便先吐一连串的关心之语,步履急切,语气更急切,待说完这几句话,人已来到洛觜崇面前,抓住他的手,紧蹙双眉道,“皇上,怎么会、怎么会……”
洛觜崇服了药,虽未痊愈,痛感却已减轻许多,只是说话不再那么中气十足:“皇后别担心,朕没事。”
他看向仍在昏迷的赤燃,满脸忧急之色,“她只比我多吃了一块桃花酥,为何喂药多时还不见醒?”
正好验完桃花酥和桃花酿的御医过来道:“启禀皇上,桃花酥中并无毒药,只桃花酿有毒。”
“桃花酿?”汲善冷了脸,看向应天声,“应尚书,此酒都由哪些人经手,应该不难查吧?”
应天声忙道:“回娘娘,此酒乃阎贵人亲手献上,应是她自己所酿。”
“阎贵人?她?”汲善讶然,“据我所知,阎贵人好像不会酿酒。”
“难道另有其人?”应天声皱眉,顿觉事情变得复杂。
“这就靠刑部和大理寺去查了,”汲善说着,转向御医,“桃花酥既然无毒,皇贵妃为何还不苏醒?”
“皇上和皇贵妃中了同等量的毒,皇贵妃昏迷,皇上却能挺住,一则皇上拥有常人所没有的意志力,即便疼痛剧烈,也能强忍;二则,皇上最近常服皇贵妃娘娘炼制的益气健体丸,对毒药有一点点抵抗和化解作用;三则女子本就较男子体弱,毒气更易入侵;四则,”御医看着地面,“皇上急怒之下连吐两口血,倒是把毒药给喷出一部分,然后在意志力等各种作用下,没有昏迷。”
洛觜崇忙道:“你的意思是,只要她也能吐两口血,便没事了?”
御医摇摇头:“毒气已进入身体,只能连续服药,持续解毒。”
洛觜崇抱着赤燃:“需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