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的马车上,景安乐端坐在后方主位上,一言不发,似在凝神思考。
“公主,方才我们为何不直接进去呢?”
阿房犹豫许久,才开口询问,明明都已经到了曹姨娘的院子门口,怎么又不进去了。
景安乐偏过头,对上阿房疑问的眼睛,出声询问,“阿房,你有没有觉得曹姨娘的院子怪怪的?”
“怪怪的?”阿房挠挠头,继续道:“奴婢不曾觉得有哪里不妥啊?”
阿房虽忠厚,做事却差点敏锐。其实也怪不得她,只是当时靠近那院子的时候,景安乐的心就跳的厉害,像是一种不妙的感觉,更像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罢了,我们这是到哪里了?”景安乐说完干脆推开小窗,这一推不要紧,却正好瞥见一个男人正好下马车的场景,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祁治。
阿房见景安乐愣住,也连忙朝外头看去,只是马车一掠,景象早已不同,因此阿房除了一闪而过的风景,什么也没看见。
“此间何处?”
见景安乐发问,阿房才急忙回答,“公主,咱们到芳草街了。”对上景安乐疑惑的目光,阿房才反应过来,景安乐肯定是分不出街道的名字,又急忙道:“这里离信阳侯府最近了。”
这样一说,景安乐就顿时明白了,离信阳侯府不远,景安乐灵光一现,那自然离庆王府也不远,京城这么大,祁治偏的这么巧,来了这里?
“公主,怎么了?”
“本宫看到祁治了。”
“祁皇子。”阿房喃喃道,不明所以,“祁皇子,祁皇子怎么了?”
景安乐冷哼一声,“怕是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祁治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因为景柔。祁治色胆包天,美人计对他来说正是受用,而庆王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趁机拉拢祁治。既然慕容裴风已废,庆王为自己的春秋大梦自然是要费心的。
马车的速度不紧不慢,在天色暗下来之前总算到了皇宫。
……
永福宫。
景安乐一边由着下人伺候换衣服,一边吩咐阿房。
“阿房?去年御药房送来的东阿阿胶可还在?”
“现如今存在库里呢,公主怎的忽然想起来了。”阿房以为景安乐是要拿来自己用,道:“如今公主身子虚弱,拿来补身体正好。”
景安乐点点头,“去拿出来,不过不是给自己。”
“嗯?”
“替本宫把东西送到慈安宫去。”
“公主的意思是要把东阿阿胶送给太后娘娘?”
阿房兀的想起上次她和沐萍办的那件事,顿时后背一凉,立时又反应过来,景安乐这是在做面子,“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办。”
看着阿房这副样子,景安乐不禁失笑,这丫头怎么一会儿机灵一会儿迷糊的。
如今太后需要养身子,她作为明面上的嫡亲孙女,不时刻做做样子,依着那老妖婆的性子,不知要生出多少风浪。
翌日。
太后回宫大殿结束,景安乐的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自然也该去上课了。
“公主,今儿有些冷,奴婢把新做的披风拿过来了,你瞧瞧!”
景安乐这会儿正由宫人们伺候着梳头,她侧目瞥了一眼,淡黄色丝绸质地,上面绣着白色的小花,周边都用珍珠点缀,淡雅非常。
“这上面绣的什么花?”
“回公主的话,是苍兰。”
“那便这件吧。”
……
集英殿。
等景安乐到的时候,其他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参见公主。”
率先行礼的是景柔,她今日穿了一袭淡蓝色长裙,盘了个飞云髻,五分娇柔,五分妩媚,不失雅致。她此刻笑意盈盈,看着心情不错,一瞬间景安乐又想起昨日看到祁治的事情,莫非……
“不必多礼。”景安乐说完便直接朝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彼此都心知肚明,对方就是自己的死敌。
等到景安乐说话,其他人才跟着站起来,景安乐往前走,她瞥了一眼站着的寇舒然,她正低着头,态度恭敬。
景安乐落座入定,三人皆是无话。
而另一边的男席一边,自景安乐的一瞬,萧衡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一直注意着景安乐的脚,她步步生莲,想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萧太子这是在看什么?”
出声的正是祁治,他自己是个色心不浅的人,理所当然的以为萧衡看景安乐,与他是一路人。
萧衡轻笑一声,“课堂之上,还能看什么。”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的书本,便转过头去。
“祁兄还说别人,方才你才是往那边看的人吧。”
祁治刚被萧衡敷衍过去,落个没趣,又被夏庭复玩笑,一时间兴致讪讪,但又想起景柔娇花一般的面庞,脸上又挂起了几分得意的笑容,“夏贤弟切勿胡乱言语。”
“还以为祁皇子是什么正人君子,不想还是个浪荡子。”
课堂有一瞬的缄默。
耶律元修的声音极大,连女席这边也听的清清楚楚,景安乐嘴角轻轻勾起,心道:耶律元修这个蠢货,得罪谁不好,偏得罪这个记仇狠心的祁治,怕是没有好日子过。
祁治的眸子沉了沉,眼神晦暗莫名,上次按捺的杀心又起,不过一瞬,又悄的隐了起来。
“耶律太子说话还是这般难听啊。”说话的正是洛维,此刻他正从门外进来,语气中含了一抹轻谑。
“你管的着吗?”
耶律元修一听这话,火冒三丈,都觉得众人是在攀附祁治,对祁治的怒意更深。
“在吵什么?”
忽的一声,众人齐齐的往外面望去,正是赤文元握着两本书走进来,他脸色沉静,看不出息怒,但声音沉着,居然有股压制。
“先生好。”
众人赶紧站起来行礼,仿若刚才的喧闹不存在一般。